司郁岑背光而站，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黑沉沉的，配上那低醇天生带磁的声音，自带讳莫如深的意味，“白瑞天还活着……”
白瑞天还活着，白家就不会垮。
但他今年八十多岁，没几年好活了。
慕南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从在白家听到天爷两个字后，她私下查了查，发现白家老天爷的名字叫白瑞天。
名字里有个天字，被尊称一声天爷实属正常。
司郁岑虽说得含糊，但她却听明白了。
白瑞天是中医国手，这不仅仅是无上荣誉，更意味着他治疗过很多人，其中不乏高官政要。
这一部分人往往最在乎名誉，只要白家不闹出大动静，他们就会为了曾经的救命之恩在白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守住白家荣光。
当然，白成风能在军部升得那么快，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保驾护航。
难道只能这么放过了？
慕南星还是有些不甘心，身上气压低低的，总的说来，还是她现在太弱小了。
若她有白瑞天的地位，也不会如此畏手畏脚。
司郁岑低头，一眼就能她如鸦羽版纤长的睫羽，以及白玉凝脂的脖颈，上面细碎的头发被微风吹得左右飘忽，更添几分灵动。
“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白家不一定就是真凶，”司郁岑喉结上下滚动，抬手松了松领带，缓声道，“我去查，你等消息就是。”
慕南星抬头看他，面上浮现出几丝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
仔细算来，本就是她将他拉入这趟浑水的，若再查下去，他就抽不了身了。
但她手里也没有什么势力，市面上绝大部分事务所也不敢接调查白家的单子。除了司郁岑，她也没有其他调查的法子了。
除非她亲自出马。
“要不寒假的时候，我自己来吧。”慕南星提议道。
还有一周就放寒假了，她和慕江已经撕破脸了，大概率不会回明城，待在帝都的这一个多月刚好腾出手去调查白家。
“你知道怎么调查吗？”司郁岑问。
调查也是一门大学问，不是其中好手，即便线索放在眼前，也会忽视。
这需要大量的实操经验才能胜任，不是看两本相关的书就能上手。
慕南星语塞。
司郁岑继续问道：“有时候还需要天南地北到处跑，非一年半载不能行，你有那个时间专注这一件事？”
闻言，慕南星深深低下了头，越发觉得自己样样不行。
她本以为到目前为此，她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任重而道远，还是得沉下心来啊。
“可是……”慕南星欲言又止。
她知道自己不行，可也不能将所有事都压在司郁岑一个人身上啊。
她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迎着她倔强不屈的眼神，司郁岑一向冷硬的心泛起波澜，其他人一听说他将事情揽过来，便迫不及待地甩手，只有她一直推三阻四。
“你知道么？若白家此事为真，借这事把他们拉下来，我会得到多少利益？”
此话一出，慕南星的眼神果然变了。
是啊，作为拉下白家最大功臣的司家，至少能吃下大部分白家，赚得盆满钵满，更上一层楼不在话下。
慕南星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个坏消息，“要是白家是清白的呢？”
付出这么大力调查的司郁岑不是亏了？一旦泄露了消息，说不定还会惹来白家记恨。
得不偿失啊。
司郁岑轻笑，举目看向远方，远处铅云静止不动，边上却镶了一层金边，好似背后阳光在和阴云对抗。
他眉宇间带着笃定，竟隐隐有一番鸣珂锵玉的逼人气势，“凡是投资，哪有不亏的？”
要是怕亏就不做，司家也不会在他手上发展壮大，位列帝都四大家族之首。
明明他声色一如既往的沉稳，但说出的话，却让慕南星产生了一种司家从衰落到崛起的澎湃之感。
慕南星有些微微失神，脑子里嗡嗡的，不断回想这句话。
重生以来，她事事争先，绝不允许自己后退一步，如今更时时吊着一颗心，生怕哪里疏忽了，没注意到，最后步上前世那般惨烈的结局。
每日复盘，每日内耗，有时连觉都睡不好。
也许，她也该学学他的豁达。
“那我能做什么？”
慕南星收敛容色，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想什么都不干。”
坐享其成一贯不是她的作风。
司郁岑被她眼中的执着吸引，好一会儿才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他嘴角勾了勾，明显心情不错，“你是我的指路明灯啊。”
说这话时，他身上压迫之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俊美面容一览无余。
此前，白家并不在他的怀疑对象中，经她提醒，方才知晓忽略了什么。
不常笑的人，突然露出笑意，那杀伤力是非常大的。
慕南星咬了咬下嘴唇，觉得脸有些微热，她几度启唇，都不知道如何接话，最终还是放弃了。看書喇
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545寝室。
易雪瑶伸手在慕南星眼前晃了晃。
慕南星以为遇到了敌人，眼神一厉，起身伸手，用力一扭把她的手反扣在背上。
“嗷嗷嗷，疼疼疼！”
易雪瑶呼疼不止。
慕南星这才回过神，这人是她的室友，不是对她心怀恶意之人。
“雪瑶，抱歉，我以为……”慕南星忙放开她，面带歉意地给她按摩手臂缓解疼痛。
易雪瑶摆摆手，表示没放在心上，只是好奇道：“南星，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次都我没有反应。”
她在想什么？
在想司郁岑……
明明都过去好几天了，那日他的笑容却还是在她脑中不断浮现。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脑子却跟不听使唤似的，越是回忆。
“没、没想什么。”莫名地，慕南星有些心虚。
易雪瑶不信，她微眯双眼，不放过慕南星脸上一丝一毫的表现，终于发现她眼神有些躲闪。
她哦了一声，指着慕南星笃定道：“你刚刚一定是在想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