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以医院不宜吵闹为由，将记者们全部吸引到了外面，把主场让给了慕南星。
慕南星站在魏明身后，注视着病床上脸色蜡黄、病入膏肓的魏秋。
在魏明动手取下魏秋脸上的氧气罩时，慕南星才开口阻止，“氧气罩不能动。”
魏秋呼吸衰竭，现在全靠呼吸机辅助带动呼吸，要是动了，氧气供应不足，本来还可以活两三天的人，当场就无了。
魏明动作一顿，这个时候他也没力气赶人了，只是哑着嗓子道：“我想听我大哥说说话……”
大哥刚刚动了动，一定有话和他说。
可带着氧气罩他听不清楚。
“呼吸机气管插管从嘴巴插入，经过咽部、喉部、声门，最后到达主支气管。”迎着魏明迷茫的眼神，慕南星下了结论。
“氧气罩下面还有呼吸机的气管插管，取了你也听不到他说话。”
魏明面色灰暗，捂着脸泣不成声，肩膀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刚刚说可以救我大哥，是真的吗？”
现在什么旭日、什么赔偿，他都不在乎了，他只想让大哥活过来。看書喇
为此，他什么都愿意做。
慕南星绕到病床另一侧，坐在床沿将手指搭在魏秋脉搏上，脉搏似有若无，情况不容乐观。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两个小瓶子和以及一个塑封的针管。
“我会把要注射进输液袋里。”慕南星摇了摇装有棕色粉末的小瓶子。
魏明努力瞪大了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哑声问道：“这什么东西？”
“这是旭日新开发出来的一款病危之时保命的中成药，用葡萄糖稀释。”说完，慕南星顿了顿，讲述了这药的一些主要成分，以及配置它的工艺。
听得魏明一脸懵逼，本就因大哥病情而悲痛的脑子是彻底罢工了。
“有、有效吗？”
“二十分钟后，呼吸机显示血氧饱和度在82，就有效。”
“要是中途出事了怎么办？”魏明又问。
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他现在心里混乱不堪的，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人。
万一、万一这个药注入到大哥身体里出现意外，大哥本来可以多活几天，变成……
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事到临头，魏明又开始退缩。
事关他唯一亲人的性命，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你做决定吧。”慕南星将药剂放在桌上，之后再也不开口了。
她说得太多，也没用。
魏明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完全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该不该让这个人把药注射进去。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
既害怕药没有效果，反而害了大哥；又担心药真的有用，他拦着不让注射，白白拖死了大哥。
魏明揪着自己的头发，脑子里好像有无数人在打架。
这样混乱的感觉，都快把他逼疯了。
“你是谁？让我看看你的脸。”
魏明想起了什么，起身想取下慕南星的口罩。
慕南星后退一步避开，现在她还不想暴露身份，“我是旭日的大夫，你还不信旭日吗？”
旭日可是上市公司，出了事会引起股价震动，公司动摇。
他们不会拿公司的声誉开玩笑。
“我信个屁！”魏明激动起来，嘴里唾沫横飞，“我大哥变成今天这样，全是你们旭日害得，你说我信不信？”
谁信谁是傻子。
慕南星双手环臂，看出了他色厉内荏之下的心虚，一针见血道：“你关注了舆论，看到旭日中午发的公告和视频了吗？”
不等魏明说旭日买通记者，慕南星又道：“其他路人购买的喷雾也送去化验了，你还不信？华国人口众多，旭日再有钱，还能买通所有人不成？”
“其他喷雾都没有问题，就你大哥的那瓶有问题，真相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是不看清楚，还是不愿意相信？”
慕南星的话犹如重鼓击打在魏明心房，让他冷汗涔涔，不知所措。
魏明混沌的大脑终于运转，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捂着耳朵恼羞成怒，“我不听，我不听。我大哥就是被你们旭日害得。”
大哥和善老实，从不和人结怨，而他脾气暴躁，经常被大哥揪着耳朵和别人道歉。
要大哥真的被人报复了，岂不是说明是他连累了大哥？
这个罪名他担不起，也不愿意接受。
无论多努力，都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慕南星把药剂放回包里，平静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她与魏秋素不相识，既然对方不信，再如何劝说也是白费功夫。
她又不是圣母，专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魏明眼珠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你干什么？不救我大哥了？”
慕南星扶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刚她说救，魏明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现在她要离开，魏明又问为什么不救了。
“你这个药有效吗？”魏明又问，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忐忑。
慕南星只好又说了一遍这药的主要成分和工艺。
魏明还是没有听懂，死死咬着嘴，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良久，魏秋奋力抬手抓住了他垂在身体右侧的手。
魏明下意识看过去，两人视线交互，无声交流了好一会儿，魏明才低着头走到慕南星身边，“你动手吧，我大哥同意了……”
慕南星打开输液袋上面的分管，将棕色的液体注射进滴壶中。
魏明屏着呼吸等待着，刚注射完，他就急不可待地凑到呼吸机跟前，眼也不眨地看着上面的指标。
终于，指标从个位数慢慢变成了两位数，之后渐渐稳定下来。
“72、78……”魏明看着指标慢慢上涨，最后在85上下浮动。
他目光热切地看着慕南星，眼中的光比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更甚，他脸涨得通红，眼也不错地望着慕南星寻求认同。
“我大哥是不是好了？”
慕南星再次把脉，实事求是道：“暂时脱离危险，后续还得治疗。”
魏明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他才觉得身体发冷，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出了一身的汗，后背衣服湿透，能拧出水来。
“那我大哥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