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旖把许朵到琴行之后的反应跟陆晏清说了一遍，他却并不意外许朵的反应。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南旖看着陆晏清，目光中充满了好奇，“而且你对她印象还挺深刻的。”
“嗯，因为她跟其他受害人不一样。”陆晏清还是第一次在工作场合以外跟南旖说工作上的事，“她父母并不赞同她做证，而且她是唯一一个主动找到我们的孩子。”
“但因为她是未成年人，所以必须有父母在场，她妈妈赶到我们那的时候，第一时间并不是关心许朵的状态，而是给了她一个耳光，还说她丢人现眼。”
南旖咀嚼苹果的动作一顿，“打了她一耳光？”
这是什么家长？
孩子出事儿了不安抚孩子，时刻关注孩子的心理状态，还打她？
许朵有什么错？
她只是想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嗯，她父母好像是某公司的部门小领导，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没人不知道他们女儿被老师猥亵，大概是觉得丢人？”
南旖无语住，“女儿的清白、健康和生命，竟然比不上他们所谓的面子？”
“面子当然重要。”陆晏清嘲弄的笑了声，“但是他们更加不希望孩子活在别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中。这就是大部分家长选择息事宁人的原因。”
南旖没做过父母，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些家长的选择。
但她觉得，息事宁人就是纵容坏人。
“做家长的，大概觉得有些事只要不闹大，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孩子经历过什么，时间终究会抚平孩子心灵上受到的创伤。可他们不知道，那道表面上愈合的伤疤，因为没有及时的治疗，早已经溃烂流脓。”
“这其实跟传统观念有很大的关系。倒不是说老思想不好，就是有时候会限制我们的行为，束手束脚的。”
南旖沉默了。
直到服务员开始上菜，她才又开口：“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江彻有没有时间，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
陆晏清眉头一挑，“嗯？江彻？”
她要请江彻吃饭？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南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要问专业人士一点意见。”
陆晏清挑眉，“你面前坐着学生时代次次考试第一的学霸你不问，你去找第二的咨询？”
南旖：“……”
啊这……
南旖十分狗腿子的给陆晏清倒了杯大麦茶，“我怎么忘了你也是专业人士呢？”
“想问什么，问吧？”陆晏清把涮好的羊肉放进她碗里，继续帮她涮别的。
“我能不能把琴行的收入用在帮助所有违法犯罪案件中，受到伤害的未成年人？”
陆晏清接着她的话补充道：“包括但不限于所有遭到家庭暴力、校园霸凌甚至其他伤害的青少年？”
南旖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但我觉得这事还是跟江彻沟通比较好。”
她夹着一块肉蘸了芝麻酱，被火锅热气熏蒸过的脸粉扑扑的，撅着小嘴吹散肉上的热气。
“毕竟你是公职人员，别因为我的一时圣母心影响你工作。”南旖鼓着腮帮子，一脸认真的说道：“本来是办好事，但总有人喜欢用恶意揣测别人，再说你沽名钓誉，那我得气死。”
陆晏清隔着氤氲的热气冲她笑了笑，“那好，我找个时间跟江彻说一下你的想法。”
“辛苦陆检察官啦！”南旖把刚蘸了麻酱的肉片喂给陆晏清，“吃块肉补补。”
陆晏清笑了声，捏着她的手腕晃了晃，暗示意味极强，“光吃羊肉可不够。”
南旖眨了眨眼睛，冲他吐舌头做鬼脸，“听不懂你说什么。”
圣诞节过完就是元旦。
元旦假期，陆晏清为了不被打扰，带南旖去最北边感受北国的冬天。
南旖直接被冻成小傻子，全程全靠暖宝宝撑着一口气。
“你这样，怎么带你去挪威看极光。”冰天雪地里，陆晏清搂着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胖成企鹅的南旖。
“你能出国吗？”南旖把围巾往上拽了拽，挡住自己的鼻子尖，只露出一双眼睛，“天寒地冻的，你给就给我画冻饼，我也啃不动啊！”
“掰碎了喂给你吃。”陆晏清拉下她的围巾，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快别亲了。”南旖抓着他的衣服，小声抗议，“等会冻住了。”
沉沉的笑声从男人喉咙中溢出来，陆晏清不但没退开，反倒搂着她亲的更用力。
“那就冻在一起。”陆晏清满足的喟叹一声，“这样我人生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南旖：“……”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
反正肯定又是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骚话。
从北方回来没几天，就是南旖考试的日子。
大概是学霸都任性，她从那天听完庭审后，就没怎么看过书。
几本被她放在琴行的笔记上，哪怕王姐每天都打扫卫生，还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考试当天，陆晏清特意请了假，送她去考场。
江依还十分夸张的给她拉了个横幅，南旖都想装不认识她。
“心态平稳一点。”江依拍拍南旖的肩膀，“考不上也不用太难过，大不了让你老公捐一栋楼，把你捐进去。”
南旖嘴角抽搐，“你可闭嘴吧！”
不会鼓励人就说一句加油，说那么多废话，讨人嫌。
陆晏清送她到考场门口，在监考老师催促时，才松开她的手。
南旖看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好好玩。”陆晏清单手插兜，朝她摆摆手，“我已经订好了全蟹宴，考完带你去吃。”
南旖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考试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居然让我好好玩。”
“嗯，玩完了咱们去吃全蟹宴。”
陆晏清亲了亲她的额头，按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去，轻轻推进考场。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连续两天，南旖终于完成所有笔试考试。
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南旖回头看了眼音乐学院的大门。
她突然发现，回不回学校，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等会要去吃全蟹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