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比之前所有问话都更要严厉的多。卫雄甚至重复了一遍，就更是加强了这种迫人的压力。
卫暄本来脱口而出的承认一时之间竟被震慑得不敢说谎。
就在这停顿的瞬间，玉姨娘忽然又扑了过来：“不是，暄儿，你快告诉国公爷，这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你这么听话的孩子，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是不是？你快告诉你父亲啊！”
她比卫暄更敏锐，感觉卫雄有此一问，那必然是已经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卫暄的回答若让他不满，那后果绝对会万劫不复。
因此她这么急切代替儿子做出了选择，以母亲的身份逼迫他做出和她一样的回答。
但她低估了罗氏在卫暄心中的分量，或者说，她并不知道小说世界男女主的感情之深。
面对父亲隐含的意思，若实话实说，罗氏必定会遭殃，他又怎会舍得？
卫暄虽有所动摇，虽不忍见母亲如此，却还是握紧了罗锦夕的手，迎着卫雄鹰隼般尖锐的视线，咬牙答道：“是，是儿子莽——”
“砰！”他还没说完，就被卫雄一掌挥了出去。直接撞到桌角，“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暄儿！”玉姨娘大恸，急忙爬过去扶住卫暄。
罗锦夕亦是不遑多让，迅速膝行过去，揽住卫暄的肩背：“四郎，四郎！大夫，叫大夫！”
“滚开！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带坏了暄儿！”见到罗锦夕，玉姨娘顿时化悲伤为愤怒，炮火就对准了罗锦夕，“你给我滚开，你害惨了暄儿，我要让他休了你！我们府里没有你这样的恶妇！”
“姨娘，姨娘！不要！”卫暄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经受得起卫雄这一掌的功力，又撞到桌角，可以说是腹背受伤，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着很不落忍，那小脸都已经惨白如纸了，映着唇角鲜血愈发分明，看起来也就更加可怖。都这样了他还硬撑着一口气为罗氏说话，“锦夕、锦夕也是为了我好，姨娘、你、你别生她的气，我、我……”
这副看起来气都要喘不上来的模样，看的玉姨娘已经哗哗落泪了。罗锦夕也失了方才惯有的冷静淡然，一张脸上满是焦急：“大夫，叫大夫！四郎，四郎你先别说了！公爹，你快给四郎叫大夫啊，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不孝逆子，死了——”
“行了！”江岑只觉得眼前这场戏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的疼，说好的分家到现在还没提，母子相惜、女主光环、主角情深……一幕幕大戏就没停过，现在这样，是又要在主角情深的戏码中来个父子情深亦或是恩断义绝的大戏吗？真是够够的了。
啥正经事没干，就这一出一出刺破人耳膜的呵斥呼喊，真是不知所谓。
“陈克去请大夫，来人，把四老爷扶起来。”江岑一边吩咐着，人也已经走到卫雄面前，“国公爷，你也先消消气，真把孩子打杀在这里，事情也于事无补。”
所有人都被卫雄刚才那一掌给吓呆了，这会儿终于随着江岑的话回过神来，一个个纷纷上前帮忙。
凝滞的场面又活了过来，陈克指挥着人请了大夫过来，卫雄坐到一边，听到屋内大夫的回话脸色一时难看至极。
“四老爷先天不足，一直虚寒体弱，这么多年都是好生将养，如今却伤及肺腑，心脉震动，亦有受损，老夫给他扎针护住心脉，此后一个月的时间都要每日针灸，须得好生保养，切不可情绪激动，身体亦是不能受累，防风防寒……”
这位许大夫是国公府里养着的，算是自己人，也长期替卫暄看病，疗养身子，日久情深，看到卫暄如今这般情状，自然也是心疼的，何况本就是医者父母心，说话那是一点没遮掩，没有半分含蓄，就差明说了，这卫暄就是个瓷娃娃，磕不得碰不得，如今这样就更是打不得骂不得。
卫雄也就是一时气恼，儿子竟为了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公然撒谎对抗于他，激愤之下动了手，但那都是有所保留的，不然现在卫暄怕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可即便如此，事后也未尝就不后悔，毕竟卫暄虽是庶子，但因着体弱，他对这个儿子还是颇为上心的，如今又听了大夫这话，心里顿时更是气恼，又想发火之时，却被江岑拉住，拉到隔间。看書喇
有些话，自家人能说，可对着大夫，到底还是要口风严谨一些的。
“你何必心疼他护着他？我看他就是故意气我，以为如此苦肉计，就能把这件事揭过了？”卫雄脸色不佳，“我看不如就这当口，直接逐出府去，要死要活也不在这府里，我眼不见心不烦！”
“可得了。你们父子闹腾，真折腾出个好歹，心疼的还不是你自个儿。”江岑表情没有丝毫安慰，甚至还有些冷嘲，“更何况，逐出府去，有那么简单？你这是想让别人如何看我？又如何看冯氏？不知道的，怕只以为我们婆媳容不下庶出，要致人死地呢！”
“我虽善妒，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件事情，把儿媳妇的名声都赔上去。”
卫雄一时被江岑这语气弄得转移了注意力，又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说起这事儿，他在结发妻子面前始终是有那么一丝心虚和愧疚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依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理？”
“老四那边就先好生将养着吧。”江岑也不忌讳，直接开口，“我看你对罗氏也颇有怀疑，我让黄嬷嬷查过，这女子与罗家不是一个路数，你不用担心别的。最多就是思维跳脱些，不太受控。既如此，不如我去跟她商量，我看她有主见，对老四却也算上心，想来我去跟她说，应该能找到更合适的解决办法。”
“她真的可信吗？”卫雄仍旧持怀疑态度。
江岑点头：“还是说，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卫雄犹豫只是片刻，就拿定主意，“那这件事就要多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国公府也是我的家。”
两人商议过后，卫雄看起来怒气平息不少，但是也没再去看卫暄一眼，军营有事忙着，他本就是忙里偷闲回来一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然全都摊开了，他留下来也只会越看越生气，倒不如交给江岑。
这么多年，他还是很相信江岑的能力的。就单说这件事，若不是江岑发现，等到以后被别的人捅出来，那时候对国公府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玉姨娘看着江岑进屋，眼巴巴往她身后看，满是期待：“老夫人，国公爷...不来看看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