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又一份午饭牺牲在了傅尊的手底下。
病床上，傅尊将饭菜连带着餐盘一并扔到地上，看着满地狼藉的模样，他不但不解恨，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阴沉了。
孙妈妈正好进门，扫了眼傅尊的脸色，叹口气说道：“少爷觉得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早点打电话给我这个老婆子，我不就送饭来了？看来我来得正好。”
“孙妈妈？你怎么来了。”傅尊看到孙妈妈，稍稍收敛了脾气。
“有人让我来的，说少爷你这几天不吃不睡的，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一样。”孙妈妈心疼坏了，看着傅尊越发瘦削的脸颊，和阴郁暴躁的性格，叹息不已。
傅尊闻言，条件反射般的眸子一亮，激动的问道：“谁让你来的？”
孙妈妈走到傅尊身边，说：“振鑫少爷让我来的。”
“……”傅尊充满希望的表情一垮，神情变得比刚刚还要落寞，咬着牙的发狠道：“用得着他多嘴？”
“振鑫少爷也是担心您！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可不能再糟蹋坏了。”孙妈妈将饭菜一一摆出来。
傅尊冷哼一声，自嘲的说道：“糟蹋就糟蹋了，反正没人在乎。”
“怎么会没人在乎呢？您的父母，还有少奶奶……”孙妈妈的话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眼，果然看到傅尊那变得更加阴沉的模样。
“不要跟我提她！她愿意走，就让她走好了！”傅尊突然怒吼出声。
孙妈妈怔了下，眼底只剩悲哀。
自从这过了年以来，家里就没有平静的那一天！
这一回却又是怎么了？
她们不懂其中的缘由，可听门口的保镖说，分明是少爷赶走少奶奶的……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孙妈妈只是把筷子递给傅尊，让他吃饭，“少爷，多少吃点吧！您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知道了。孙妈妈，你走吧！”傅尊压下怒火，最终还是没有驳了孙妈妈的一番好意，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我要是走了，这饭你恐怕是不吃的。”孙妈妈红了眼眶，“你做心脏手术前的那一年就是这样，从神经压迫失明之后，越来越不听话，怎么劝都不听。”
傅尊抿了抿唇，似乎陷入了回忆。
“孙妈妈那时候没少操心，你可不能让孙妈妈的心再一次跟你受折磨啊！”孙妈妈几乎忍不住哽咽。
房间里只剩下孙妈妈絮絮叨叨的声音。
“后来，你不知道怎么开窍了，突然愿意吃饭了，性格也开朗活泼了不少。只是不愿意我们去病房看你了，我听说医生护士也很少进你的病房。”
“当时我就在想，老天开眼了！只要少爷能有希望，好好的做了手术，哪怕不让我们去医院也行！反正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用。”
“再后来，我忘了听谁说的，说少爷找了个合脾气的小护工，才恍然大悟。那个护工现在在哪里？孙妈妈想尽一切办法也把她请回来好不好？”
孙妈妈抓了下傅尊的手臂，急切的询问。
“请不回来了。”
却不料，傅尊开口了，失魂落魄的、眼神空洞的喃喃开口，“再也请不回来了。”
孙妈妈自小带傅尊长大，看到他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震惊又心疼，“为什么？少爷你还跟那位护工有联系吗？”
“不是护工，是路念笙。”
嘴里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傅尊感觉到四肢百骸疼得难受，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潇洒的离开？头也不回！
“少奶奶？”孙妈妈蓦然睁大眼睛。
“我把她赶走了，她不会回来了。”傅尊薄唇轻启，喉结因为哽咽，控制不住的上下滚了滚。
孙妈妈倒吸了口冷气，还在震惊中不敢相信：“什么意思？少爷，您是说当年照顾了您一整年，不求报酬、不露面的小护工，就是少奶奶？！”
不求报酬？
闻言，傅尊悲伤的眼神，瞬间变得讽刺自嘲。
因为她从一开始想照顾的人，就不是他啊！
而现在，她终于走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走吧，都走吧……
“我累了。”傅尊靠在靠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孙妈妈已然知道答案，也知道这个答案触动了傅尊内心深处最疼、最柔软的神经。
所以，她不好再说什么了，只道：“那，那少爷你记得吃饭，我先走了。”
傅尊不作任何回答。
孙妈妈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转身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就说：“对了，少爷，阿姨在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发现庄园你和少奶奶的卧室里，有个包装好的礼品盒，应该……应该是少奶奶留下的东西，要给您带来吗？”
“不要。”傅尊干净利落的甩下两个字。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孙妈妈轻轻的打开门，留下了一声叹息在病房里。
房间里安静下来。
傅尊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却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
路念笙就这么在陆公馆住下来了。
其实她即便住在这里，也很不安稳。她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又强迫自己不得不睡，白天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对生活。
真的很累。
真的很迷茫。
好在，陆沉郢给她找了个活干，分散了她不少的注意力。
“你上次关于复古香水的提议，给了我灵感，我这几天想了很多。”陆沉郢道：“sky是靠着香水成名的，当年也有几款卖得比较好的香水，只是逐渐被市面上的香水取代了。我在想，可不可以根据现在的市场需求，改进改良下之前的香水推出，变成复古的经典款。”
路念笙点点头，“当然可以，每款香水都是调香师的心血，若是能让以前的香水重现辉煌，想必当初的香水设计师也会感到非常欣慰。”
陆沉郢激动的不行，“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当年我爷爷为公司的初建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我很希望自己能再为他做点什么，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们立刻付诸行动吧！我简直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