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绍彦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故意在脸上点了几颗黄豆大的痦子，还涂抹了黄泥色的膏药来遮盖原本白嫩的肤色。
光从穿着上看，还以为他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可气质这东西却藏不住，即便他想尽办法减弱存在感，林佳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
林佳没想到，他能亲自来，而且还是以这幅尊容。原本想质问他怎么才来，害她刚刚遇到那么大的麻烦事。
可她还没张嘴，就被齐绍彦给抢了先。
“等你半天，怎么才回来啊？我难得出来一趟，带我去逛逛，散散心吧。”说完，就拉起林佳，朝路口走。
他这口气和举动，完全不像是锦瑟坊高高在上的冷傲花魁，反倒像是个相熟已久的邻居大哥。
林佳用力甩开他的手，不爽地看着他，道：“少来这一套，答应我的事情办不到，以为这样我就能跟你算了？”
齐绍彦也不生气，撒娇式的哀求道：“走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聊。”
林佳不好当场发飙，怕引来做工女人们的好奇，只好带着他朝附近的锦川河走去。
一路上，齐绍彦走着看着笑着，像个刘姥姥。
现在是冬天，草木都是光秃秃的，压根没什么景致可言，根本就没任何看头。但看他的欣喜程度，似乎这里对他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致了。
看他这样子，想他大概从小就被当花魁训练，压根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就像只金丝雀，待在锦瑟坊那金丝编成的鸟笼里。突然到了外面，连一根枯草都觉得稀奇。
两人到了河岸边。
河床上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石头，只在中间有一米宽的河水在流淌，水很清澈，看样子也就只有脚面那么深。
林佳自顾自找了块石头坐下。齐绍彦则跑到河床上，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也不怕河水太冰，直接踩进了河水里。
他在水里撒了一阵欢，才光着脚回到岸上。
顺势躺下，望着天空，轻轻喘着气，道：“好久没这样轻松了，我都忘记上次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闭上眼睛，脸上挂着满足地微笑，道：“十几年前，我还不到十岁，就住在对岸。那时候天天来这里玩。谁能想到，曾经那么容易就能拥有的，现在却连见上一面都难。”
林佳本来想责问他为什么不早早派人来帮她，害她又被母夜叉搅和了一天。
可见他这样，倒不忍泼他盆冷水扫他的兴。
更何况那事情已经暂时解决了，要是还纠结不放，倒显得她小肚鸡肠。那岂不得让他看轻了。
林佳笑道：“那你也肯定不愿意回到原来的生活。不然以你现在的财力，给自己赎身应该不难吧？所以，你就安心过现在的好日子吧。”
齐绍彦没吭声，只深深地呼吸一口，似乎要把全身的浊气都借这一吸一呼给置换掉似的。
他休息够了，坐起身来，望着夕阳，喃喃道：“真美。”
林佳吐槽道：“你这是山珍海味吃多了，突然想念窝头了。”
齐绍彦却转过身，朝着她笑道：“喂，你想不想当世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