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来说，他们是第九天早上出来，好些人家前一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姜意晚上也派人去等了，她怀着孩子，迟宴自然是不让她去凑这个热闹。
只是姜意这晚睡得是翻来覆去，许是到最后这一步了，反而担心得不行了。
所以刚刚宵禁过，姜意便起了床，大晚上的喊竹桃和曼箩起来。
“去把马车架起来。”
姜意这边的灯火忽然亮起来，把一向浅眠的云墨给吵醒了。
他今日难得的没有出晚上的班，在府里休息，还想着明早跟徒弟去接她那个相公的。
没想到，才五更响，自家徒弟就迫不及待的起来了。
姜意出门就看到自己师父带着一双黑眼圈倚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肩上，直到纤细的腰，手上还抱着一把细剑。
“这么早做什么，被窝不够暖么？”云墨就看不惯自家徒弟这么看重这个男人的样子。看書溂
“师父，我睡不着，就想着最后一天了，就去等他好了。”姜意闻言讪讪一笑，她现在已经过了嗜睡的时候，心里有事起来，反而睡不着了。
“走吧。”云墨闻言，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跳上车去，伸手向姜意。
姜意乖乖的跟在身后，心想，自家师父是个美人，翻白眼也是个美人。
天还黑着，不过贡院周围灯火通明。
等姜意到的时候，惊动了周围在马车边合衣睡觉的各家奴仆。
随着铃铃铃的铃声响起，是贡院内要开始收考卷了。
已经到最后一日，一般考生都是前一日白天已经将考卷写好，摆放好，坐在座位上等收卷了。
迟宴也是如此，他早在昨日白天就将考卷誉抄好，整齐的摆放好，等墨迹干了之后，才将试卷折叠好。
因为怕睡觉的时候，踢翻墨，或者是水，迟宴都不敢躺下，只是坐着眯眼。
听到铃声后，他也醒了，每两间考舍旁都有一个士兵，士兵收完卷后，就等前面打第二次铃，然后将考卷到前面的阅卷室去。
迟宴正坐在那里等时，忽然，后头传来惊呼声，然后他转头望去，只见捧着考卷的官兵脸上有一丝的慌乱。
“不好，走水了。”
后面官兵用来烤火的炉子，不知被哪个收卷的官兵给踢翻了。
“安静，麻烦举人们不要动，你们快些拿试卷到前头来。”
随着第二次铃声的响起，官兵们都跑了起来，而烟已经弥漫到走道里，贡院两排考舍旁的走道十分的狭窄，仅供一人通行，而在官兵收完卷时，所有的考生都不能动。
否则就是以作弊来处置。
贡院考试会走水，迟宴是听说过的，特别是会试这一场，因为是在初春，所以，大家都会有烤炉来烤火，这样必然容易引发走水的事件。
官兵迅速的将考卷拿到档案房，门口的士兵将房间门一关，考官才开始打第三次铃。
“不要慌，有序离开。”有人在台上大喝，但此时，贡院里头已经黑烟滚滚，最后的那几间考舍已经烧起来了。
“后面的考生，先出来。”
“救命，救命啊，我被火隔住了，咳咳咳。”
迟宴用袖子捂住口鼻，水缸在最前面，他拎着自己的那个小木桶，打算救火。
姜意在外面也看到了火光，在黑夜里，一点火和烟都很明显。
“里面着火了？”
“师父，我们快过去。”
不止是姜意等人发现里面走水了，外面不少人都发现了。
众人围在贡院门口，却被贡院门口的士兵给拦住了。
“科考重地，不可擅闯。”他们负责守好贡院的门，至于贡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进去。看書喇
“可是里面走水了，我们现在不是应该马上救火吗？最近的井在哪里？是不是要通知水会？”
云墨将姜意拉住了，如果他们一行人此时进去的话，这一届会试的考试成绩会全部作废，而且还会被追责。
“不必太担心，里面有准备。”贡院有火灾这种事情，也发生过，当时，还不像是现在，已经快结束了，而是在考试途中，晚上官兵不小心踢翻了烤火的炉子。
贡院通道狭窄，且当时准备的水不多，导致火势没有及时扑灭，整个贡院都烧着了，当时一间大考舍里的几十号考生都没能出来，而且考卷还被烧毁了。
经过那一次，虽然贡院的通道还是很挤，但是每一间大考舍周围都摆了几个装满水的缸。
“我是大夫，麻烦你告诉里头的人，就传个话，用湿透的棉被披上，湿的布巾捂住口鼻可防火尘。”
虽然云墨安慰姜意说，不一定是迟宴的那间考舍，但姜意就是怕啊。
但是，这件事，就连迟宴也帮不上忙，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也不能擅闯贡院，这个规定是死的。
见那些士兵不为所动，姜意不由着急。
“用湿棉被披身上可挡火势，湿的布巾可防火尘。”姜意此时有些后悔，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如果想到了，她一定要给自己的相公做一场消防演习啊。
这时候，还是云墨出来了，直接见了守卫贡院的领头侍卫长。
那侍卫长认识皇城司的司长，大家都是同僚，只不过这一次皇城司没有负责贡院的守卫而已，贡院的守卫是大启卫来守护的，他们是正正经经驻扎在京城的兵卒。
只是传个话，喊一声，只要人没进来，侍卫长都好说。
不然，门口的孕妇带头闹起来，他们也会被怪罪。
大启初建的时候，就有过一场火灾，当时不少人才都被火烧了，让先皇惋惜不已，所以，现在的皇上才会想到在贡院外面放水缸。
就是不想让举人丧命，一个举人已是可以做官的人才了。
国家培养这样的人才也要花很多年。
随着人去里面通报，姜意松了一口气，只是眼睛还是急切的看向里面。
自己相公一刻不出来，她一刻放心不下。
这边，因为贡院的走道实在是太小了，对运水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官兵们都跑起来了。
叫举子们都先出去，他们才能进去救那些被火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