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夫人，前面便到了。”
“嗯，好。”
黎文隽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如何。过年的时候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就病了。
刚刚吃了午饭，宇文云策身边的大太监刘鹤便来到了舒家，直接到了黎文隽面前传召。
他面无表情，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身体抱恙，皇上特命奴家过来，召夫人进去看看。”
随后无论她怎么问，刘鹤就是不开口，只是平静地说等见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便知道了。
这一路上，她心里都惶惶不安，毕竟现在这么着急地召她入宫，肯定是不是一般的小病，说不定已经是召她进去见最后一面了。
一想到自己这个小女儿，黎文隽便觉得揪心，她才多大？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皇上待她极好，应该是个有福气的，怎曾想，居然会出这种事。
这种惶恐与不安一直持续到她进了凤仪宫的大门。
刚一走进内院，便瞧见到了门口候着的，笑盈盈的雪糕和雪媚娘，黎文隽眉头微皱，一时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其实这是喜事。”直到这个时候，刘鹤才摆出一副笑脸，乐呵呵地说道，“皇后娘娘有喜了。”
“只是现在娘娘才有了身孕，还不稳妥，再加上前面的事，皇上担心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又会生出什么祸端，一路上怕人多嘴杂，才特意隐瞒。”
“舒夫人出去了，也可得记着不要乱说。”
黎文隽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久才从刚刚的惶恐不安中缓过神来，眼见着四周的宫人都是这样的满面笑容，大概是真的无事，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里面，夫人先进去吧！”
刘鹤说完，便领着黎文隽到了门口，小声询问着主子的意思，一直到宇文云策开了口，才由雪糕和雪媚娘打开了门，送她进去。
黎文隽一进去，便瞧见自己的女儿卧在床上，靠着靠枕休息，而宇文云策则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两人似乎是觉察到了门边的动静，停止了话语，转头看了过来。
“臣妇.......”
“免礼。”
黎文隽刚想行礼，却被宇文云策拦住，他站起身来退到一边，似乎是在给黎文隽让位置。
“望晴心中有些不安，”宇文云策微笑着说道，转头又看向舒望晴，“所以才请舒夫人进来看护着些的。”
黎文隽听闻，赶紧福了福身，走上前，看着面色红润，神色自若的女儿，心里才算彻底踏实。
但仔细一瞧，却又看见了舒望晴脸上的泪痕，以及那红透了的双眼，似乎刚刚才哭过。
硕大的养心殿里安静下来，舒望晴看了一眼黎文隽，又看了看宇文云策，觉得有些尴尬，便放下手里拿着的小碗。
“元.......皇上，现在臣妾的母亲到了，皇上就不用再担心臣妾了，”舒望晴刚刚开口，便想起舒氏夫妇最为受礼，赶紧改了口，“既然养心殿里还有政务要忙，那皇上便去吧！”
宇文云策回过头去，有些无奈地看向舒望晴，眉头微挑，似乎在说‘这么快就赶朕走呢？’。
但无论怎么说，她们母女也是几个月未见了，现在舒望晴又刚刚有孕，有黎文隽陪着也比他在强，那句话，也最终没有说出口。
“好。”
宇文云策宠溺地看着舒望晴，他今日让黎文隽进宫，一是想让她帮忙安慰一下舒望晴，免得她那么惶恐不安，二来毕竟他有政务需要处理，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有黎文隽在他也安心。
虽说现在走是早了些，可舒望晴都开了口，他也不好抹她的面子。看書喇
况且舒漠多么重视礼节他是知道的，这位舒夫人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也是耳濡目染。他们小夫妻间的打闹到了她眼里，指不定会变成什么事了。
“你这是刚刚哭过？”
宇文云策出去后，黎文隽才心疼地问道，她早就注意到女儿红彤彤的眼睛，但当着宇文云策的面，她又不好提及，便只能等他走了在问。
舒望晴气色很好，而宇文云策对她又极为疼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有孕怎么说都是喜事，黎文隽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何会因为这件事而哭泣。
“没什么，”舒望晴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她知道她要是提起自己担心会难产而亡，黎文隽也只会觉得她杞人忧天，“大概是喜极而泣吧？”
黎文隽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来，朝臣因为皇帝无子的事争论不休，甚至就连舒漠都想着要说服皇帝选秀，可想而知舒望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她是她亲生的，又是幺女，自然心疼。
“唉，我早说过你父亲的，”黎文隽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你们夫妻感情好，皇嗣的事，皇上自有主张，他又何必参与其中？”
然后黎文隽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不用她说舒望晴也明白，肯定是因为她没说服，所以觉得心中有愧。
“母亲，其实这些也不是什么事。”舒望晴摆出一副礼节性的微笑安慰道，毕竟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清了舒漠的情况，“况且现在不也都过去了吗？”
然后，她又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心里的惶恐也逐渐变成了幸福。
“若是他是个儿子就好，那我大概只需要受这么一次苦。”
“你那两个兄长也是，整日里只知道君臣有别。”黎文隽没有注意舒望晴的低声喃喃，只是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也是嫁出去的女儿，知道这其中的滋味。
“怪我当初给他们说得太多，等回去之后，我定然会再说他们的。”
黎文隽的眼神中满是悲哀，这是舒望晴第一次在感受到她的悲苦。以前只有舒望晴自己感慨黎文隽这样的古代女子的不易，但起码看上去，她们都毫不在乎这一切。
看样子，大概不是她们不在意，只是改变不了吧？
“你有什么委屈，尽管来家里说。”
舒望晴微微笑了笑，虽说她对黎文隽一直有一种生疏感，但不得不说，在她身边待着，还是比在父兄面前要舒服许多。
“母亲说笑了，这宫里就我一人，我能有什么委屈。”
“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了，”黎文隽像之前那样，轻抚女儿的脑袋，眼神里满是喜悦，“等有了皇嗣，那些朝臣自然就不敢说些什么了。”
“再说些什么，也有你父亲拦着。”
舒望晴一愣，但最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即便知道舒漠是古代人，可舒望晴依旧觉得这位父亲过于离谱。指望他去帮着自己拦下那些朝臣的议论，还不如在宇文云策身边吹吹耳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