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舒望晴叹息一声，心中也有些许无奈，“云辉毕竟只有十三岁，突然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受刺激。”
说完，她扭头看向在殿内另一侧的卧床上躺着的宇文云辉，刚刚太医已经来过，喂他喝了汤药，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沉沉睡去。
这么一折腾，现在也已经过了亥时，外面的天空早已黑了个彻底。漫天的风雪，看不见一点亮光，就连月色也掩盖在了黑夜之中。
“我倒不是气他乱跑，”宇文云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叹息一声，“只是他实在不该躲在御花园里，一直不出来。”
“皇宫这么大，他去哪儿不好，非得在外面待着。”
宇文云策说完低下了头，心里五味杂陈，毕竟这个宫里，对他而言也有着太多回忆。
舒望晴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她倒不知道这个未央宫和惠贵妃的事，心里只想着当初某人也是喜欢躲灌木里，现在居然有脸说别人。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整个殿内，寂寞无声。几个嬷嬷和太医守在宇文云辉的床前，另一个殿内还有人熬着药，完全不需要他们两人担心。
“那后面你准备怎么办？”
舒望晴再次远远地看了宇文云辉一眼，这小子刚刚喝了药后是一边哭，一边昏睡过去的，时不时还嘀咕几句梦话，只是咬词不清，他们听不出说的什么而已。
说完，她摇了摇头，在宇文云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十分严肃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
宇文云策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他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面对这件事。
“你觉得要怎么办？”
沉默半响后，他又转过头看向舒望晴，看上去反倒比她轻松许多。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舒望晴说完，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刚刚一直忙东忙西，没机会吃晚饭，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才觉得饿了。
然后她又照例递给了宇文云策一块。
“你不是向来最有主意的吗？”
宇文云策接过糕点，随口说道，在他的印象里，舒望晴除了做事优柔寡断了些外，甚至比他还强。
不然他的父皇也不会在临走前还担心舒家篡权了。
舒望晴差点被宇文云策的话呛着，干咳了好几声，又猛地灌了一大口水，才算没事。
“你没事吧？”
宇文云策赶紧站起身，替她拍了拍背，这丫头也真是，做事向来毛毛躁躁，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咳，没事。”话虽这么说，舒望晴还是直接瞪了宇文云策一眼，然后扶着额，思考起来，“你等一下，让我想想。”
毕竟她算是半个局外人，看事情大概会比宇文云策真切一些。
“云辉毕竟是我亲弟弟，以后是要封王的，”见舒望晴没事了，宇文云策再一次坐回原来的位置，重新拿了一块糕点，“也肯定会有兵权。”
说完，他的眼眸低垂，一声不吭。
因为宇文云辉会成为大俞的王爷，手握兵权，而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他，所以该有的还是少不了。
再加上他和朱妙怡感情深厚，若是朱妙怡一直给他吹着耳旁风，也不一定不能说服他。
这个便是变数。宇文云策还活着大概不会出事，但是如若两人有孩子，待宇文云策驾崩之后，这个新帝能不能镇住叔叔还是个未知数。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或许可行。”
思考了好一会儿过后，舒望晴才缓缓开口。
“说说看。”
宇文云策放下刚刚拿起的茶杯，严肃地看着舒望晴。
“那我先问你，若是没有朱妙怡的存在，你信不信得过这个弟弟？”
舒望晴说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主殿的另一侧，宫殿宽广，他们的声音又不大，不怕宇文云辉听见。
在她的眼里，宇文云辉就只是小叔子，是弟弟，没有别的身份。而且看样子他心思单纯，应该不是能做出谋朝篡位的事的人。
更何况，藩王篡位哪有那么容易？估计宇文云辉也没那个本事。
但宇文云策却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沉默本就是一种回答。
他不是信不过这个弟弟，只是见惯了宫里的手段，见惯了人们的两面三刀，再加上还有惠贵妃的事，他实在担心宇文云辉会知道。
“若是实在信不过，我也没法子。”
舒望晴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但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
“若是只是担心朱妙怡这一个变数，”舒望晴仔细想了想，站到了宇文云策身边，再次开口说道，“反正整件事，也没多少人知道她牵扯其中。”
“不如直接饶了她的罪过，让她作为罪臣之女，在白鹭寺出家为大俞祈福。”
“即算是一种恩赦，又断了宇文云辉的念想。”
说完，舒望晴的眼神便停留在宇文云策身上，没再吭声。
而宇文云策也没有吭声，他仔细思考着整件事，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这似乎也不失一个良策。
若是后面宇文云辉去了封地，朱妙怡还可以当做人质。
“对了，你明早是不是还要见大臣？”舒望晴靠坐在桌上，拿起最后一块糕点，吃了一口，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宇文云策。
“倒不是什么大事。”
宇文云策叹息一声，话音刚落，还没等他再补上一句，便又听到舒望晴的话。
“你要不先去隔壁侧殿休息？我在这里守着？”
舒望晴索性直接坐在了桌子上，还摇晃了一下小脚，故作平静地说道。毕竟仔细想想，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想多了也没法子。
“什么？”宇文云策皱了皱眉头，眼神中有些震惊，“你不回凤仪宫去睡觉吗？”
“这里最好还是留个人吧！”舒望晴低下头，想起了以前自己住医院时父母陪着的场景，“虽说有太医和宫人守着，但他醒来瞧见我们，心情也会舒坦一些。”
“那也该是朕留下啊！”
“若是你没事，自然是你。”舒望晴毫不客气地说道，“可你明天有事，毕竟国事重要。”
宇文云策没有搭话，明日的事，确实重要。
“好了，你别担心了。”舒望晴说着，一把把宇文云策拽了起来，“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就算我半个儿子。”
说完，还不忘竖了一个大拇指，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宇文云策笑了笑，没有说话，思虑再三，最后也只得说了一句：“辛苦了。”
毕竟明日要讨论的是南境的事。
想到这里，宇文云策的眉头动了动，这个南境，实在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