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觉得朕该奖赏她救了太子这件事？”
皇帝有些不悦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她素来偏爱这个舒望晴，甚至没见过面的时候，就格外喜欢了。
若说心意相通，性格相仿，喜爱也就算了，但现在出了这种事，她居然还想着帮她说话？
“臣妾只是觉得后怕，若是换了旁人，不会水，那或许策儿就…….”皇后说着，一时觉得心酸，抽泣了起来。
“策儿是皇上的独子，想必皇上对他的爱惜，不会少于臣妾的。”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泪水涟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按照当时的情况，想必皇上也很担心吧？”
皇后说完，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她对女生会游泳这种事没有任何偏见——况且舒望晴本来就是现代人，会游泳那是相当正常——说起她来，更多的也是感谢她救了自己的儿子。
当时的情况…….
当他看见宇文云策也跟着跳了莲花池，又不会水，在那里挣扎着，特别是听到那声‘救命’的时候，心里真的宛如被割掉一块一般，他甚至一时都觉得自己也呼吸不了了。
后面还没到的时候，便看到他沉了下去，心里也顿时觉得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那时心里的感觉，就如同当年失去嫡长子那般。原本他以为自己格外重视宇文云策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直到今日落水，才发觉还是父子之情更重。
“也算是吧！”皇帝低着头，随后又斜眼去看坐在一边的妻子，看着她哭泣，他也不好受，“唉，说起来，若不是她去的及时，策儿大概真的没了。”看書溂
说完后，又看了一眼在下面跪着的宇文云策。
“你明知道自己没下过池子，不会水，还下去干嘛？”皇帝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现在留下的只有心疼。他训斥了两句，却并没有发怒。
“你是朕的独子，大俞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你就算是自己不惜命，也该为朕，为你母后，为大俞好好想想。”
宇文云策跪在下面，不敢吭声。
不行，后面还是得派个人盯着他们，免得再搞出这种事来。
“策儿是为了她跳的池子，后面也是她救了策儿，也算是功过相抵了。”皇帝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只是朕原以为她是个谦卑恭顺的，而今看来，也不过是表演出来的假象罢了。”
皇后和宇文云策都是一愣，两人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这位陛下又要说些什么。
但一直等了好久，他都没有继续开口。
舒漠是丞相，权势滔天；长子舒琛又是镇守边关的大将；次子舒瑜在刑部办事，也是相当得力，不多时也会成为君王倚重的臣子；三子舒瑾虽然年纪不大，尚未入仕，但也才名远扬。
他在思考着，舒望晴背后的这些家族势力，是否足以盖住她的缺点，而宇文云策又是否能压制住这个妻子，让舒家为自己所用。
根据现在知道的情况来看，大概宇文云策是赢不了她的。
“皇上说笑了，若是她真的如同其他世家女子一般唯唯诺诺，见到陛下就吓得说不出话来，那那日游园宴，说不定朱绾绾便赢了。”
皇帝回想起当日舒望晴抱着朱绾绾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原本看着也有些心疼，如今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大概，她当时也是装的吧？
“朕只是担心，她那么强，能言善辩的，连朕都骗过了，”皇帝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儿子，“策儿又如此倾心于她，怕是以后会翻了天。”
“你起来吧！也跪了这么久了，叫嬷嬷带你去沐浴更衣，这像个什么样。”
宇文云策依旧跪在那里不动。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皇帝皱了皱眉，他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情绪上再无什么变化。
“儿臣，儿臣，儿臣……”
“儿臣斗胆问一句，若是当初皇爷爷不喜欢母后的话，那父皇您会怎样做？”
宇文云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身体在发抖，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意味着什么。
“朕………”皇帝刚想开口，便意识到自己差点被这小子给套进去，若是说听先帝的话，那便对不起自己和皇后这二十年的感情；若是说不听，那他便也找到了不听的理由。
可真是自己的好儿子。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她也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孩子大了，不服管了。”皇帝说完，长叹一声，“罢了，你出去让嬷嬷带你沐浴更衣吧！”
“是——”宇文云策知道父皇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便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随即退了出去。
“你也是向着舒望晴的吧？”皇帝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另一边的罗汉榻上靠着，扶着额头，早朝再加上成堆的奏折，本来就很是劳累了，今晚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今个要不就先别谈这些事了，陛下您也累了。”皇后端来茶水和糕点，放在中间的桌案上，轻声说道，“反正策儿还小，不着急的。”
“朕只是觉得，这舒望晴本事了得，连朕都给瞒住了，策儿又对她甚是上心，若是日后娶了她，说不定这大俞就成了舒家的天下了。”
“皇上这么信不过策儿吗？”
“不是信不过，朕只是觉得，各司其职，”皇帝拿起一旁的茶水，又喝了一杯，“女子无才便是德，那舒望晴懂的，太多了。”
因为担心女子读了太多的书籍，有了自己的想法，男子控制不住，便想着让女子不读书，如此便好控制。
皇后表面并无任何情绪，心里却感到悲哀，这上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多少女性，终其一生都毁在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上。
就连高门大户的元家，也只教育了她女诫、诗经，其他的便是琴、棋和女红，以及正室夫人都该学的管家事宜。
以往她已经看淡了，但现在遇到一个表面恪守礼制，心里就是不服的舒望晴，她便也有了反驳的意识。
“策儿是皇上的儿子，是太子，若是连一个小女生都把控不住，他又有什么脸面，做皇上的儿子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既然是皇上的儿子，未来大俞的皇帝，是要掌管天下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受制于自己的妻子了？”
皇帝依旧是闭着双眼，没有说话。
“皇上也是信任舒家的，臣妾想着，既然皇上宠幸，那舒家自然是忠义之臣，又何须担心他们做出什么不忠不义的事了？”
“你说得有理，就先这样吧！”皇帝说着，轻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