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方案下去后,重症患者开始出现退烧情况,症状减轻,连起不来床的几个患者也有所好转,众人松了口气。
欧阳夏没有让所有人闲下来,迅速让他们用消毒水将整个村子全面消毒。
无论是床,还是柜子,看得到的地方都要消毒。
大量的消毒药材源源不断运来,在外面煮好后装入胶瓶在村内喷洒消毒。
知县等人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当真惊唿大开眼界。
当然,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啊,他们也申请到防护服,到里面帮忙。
整个村子热闹腾腾,仿佛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机般。
篷下,王喜儿正和身体好转的小可在拍手玩游戏,小孩子身体好些,精神也有了,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线,十分可爱。
“来,吃些饭吧。”
马玉遥端着饭菜从外面进来,递到小可旁边的小桌上。
小可笑道:“谢谢姐姐。”
王喜儿端起来,用小勺子弄了些饭送到她的嘴边,喂给她吃。
小山身体仍是很差,看到妹妹安好,也跟着笑起来:“等我好后,我也要当医生,我也要济世救人。”
王喜儿和马玉遥相视一眼,望着孩子认真的眼神,突然明白院长说过的话。
医者路上,有无数的坚难和指责,但有时候,就有这么一两个患者,让你感觉你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们看着小山灿烂的笑容,这一刻,她们真的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开心,她们能成为医者,真的很骄傲。
他们才来不到五天,欧阳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压下病情,让所有人都敬佩不已。
欧阳夏却让大家不要如此乐观,因为病情多变,最后一个病人没有完全痊愈,他们都不能大意。
深夜时分,难得早些睡的欧阳夏被外面的声音惊醒,江笑的声音传来:“爷。”
“何事?”司夜凛搂住怀里的人不让他起来,声音有几分不悦。
阿夏到这里几天都不能好好睡觉,难得可以睡得早些。
江笑听到他语气里的不悦,却没有办法,道:“小可,好像快不行了。”
什么?欧阳夏霎地坐起来,惊道:“小可?”
“嗯,王御医叫你快些过去。”
“知道了。”欧阳夏将旁边的衣服拿起来穿好,披上厚披风出来:“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转眼就不行了。
江笑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她母亲闹得厉害,非说是王喜儿害的。
刚走近篷外就听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咆哮哭骂着,还夹着喜儿的声音。
里面,病床边上,小可的母亲正死命的扑打王喜儿,身边的人用力拉住她。
再看喜儿,护目镜被打断,脸上满是伤痕,欧阳夏顿时怒从心来。
“都给我住手!”
平时温雅如玉的人发怒起来甚是威严,所有人瞬间停下来,连小可的母亲都不敢乱动。
马玉遥迅速为王喜儿戴好护目镜和口罩,眼眶有泪在转圈。
欧阳夏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可,迅速拿起针来施救,王喜儿也顾不得其他,上前帮忙,却被小可的娘亲推开,差点撞上旁边的桌子。
妇人指着王喜儿,骂道:“你不要碰我的女儿,你害死了她,你根本不会医病。”
王喜儿大怒,道:“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情。”
“安静。”欧阳夏望向那个女人,道:“如若你想你的女儿死,可以在这里继续大闹。还有,她是我学校十分优秀的医者,将来会成出出色的大夫,你因为她是女子轻看她,别忘了,她所学都是为了救你们的命。我们是医者,不是你的下人,你没有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如若你不懂得尊重,那么请你出去!”
这几天欧阳夏得到了他们所有人的敬重,他出声,妇人没有再闹,安静又揪心的望向旁边的小可。
“喜儿,过来帮我施针。”
欧阳夏从江笑手里接过银针,迅速扎下,喜儿上前帮忙。
半个小时后,欧阳夏想给小山灌药,发现她的嘴巴里竟然还含有其他东西。
欧阳夏望向王喜儿:“今天晚上她吃的什么?”
王喜儿道:“是清肉粥。”
“只是清肉粥?”
王喜儿点头,道:“我都是严格按照您说的来,只食清淡的肉粥,不加姜,不加料酒,以清淡为主。”
“可有食用过鸡肉?”
王喜儿脸色微变,道:“怎么可能?鸡肉现在对她们而言就是毒药。”
她的话刚落下,小可的母亲惊唿出声,随后错愕捂住了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欧阳夏望向她,道:“你是不是给她喝过鸡汤?”
旁边的小山挣扎着想坐起来,哭道:“不能喝鸡汤吗?母亲不知道,刚才她给妹妹喝了碗人参鸡汤。”
什么?众人眸光望着此时瘫软在地的女人,不敢相信的睁大眸子。
小可娘泪流满面的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不能吃。今天,家里有一根人参,很久了。我。。我煮了些,小山吃不下,小可说想吃,我。。我看孩子脸色苍白,就,,就全给她喝下去了。呜。。我的苍天啊!是我。。是我害了自己的孩子,呜。。”
王喜儿眼泪流了出来,感觉到手下的小可开始出现抽搐现像,忙道:“院长,小可不对劲。”
欧阳夏道:“把她扶到外面等候消息,别打扰到我们。”
两个学子上前扶起妇人,往外面走去。
欧阳夏迅速再次施救,直接将保命丸拿出来硬塞到她的嘴里。
一个小时后,欧阳夏放下手里的东西,默默望着再无任何生气的小女孩子。
七八岁的年龄,未能感受到世界任何一点的美好,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所断送。
小山抱着被子,望着妹妹的尸体,无声的哭着,哭得整张床都颤动起来。
王喜儿走到外面,映入眼前的是哭得眼神红肿的女人,突然之间,之前受的委屈全部都消失不见。
院长说过一句话,她现在特别记忆深刻。
人如此无知为什么,因为她不懂,因为她见识少,因为,她自以为是。
妇人上前拉住她的手,哭着道:“姑娘,姑娘之前是我不对,求你告诉我,孩子怎么样的?我的女儿小可怎么样了?”
王喜儿望着她满脸的绝望,心中悲悯:“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进去看最后一眼吧,全了此生的母女之情。”
“不,,小可,小可!”妇人哭喊着跑进去,望着被蒙上白布的女儿,哭着扑上前扯下白布,却看到毫无生息的脸。
她的女儿,没了,被她给亲手给断送掉。
抱着孩子的尸体,女人嚎嚎大哭:“小可,小可你快醒过来啊。是娘不对,是娘错了,呜,,哇。。我的女儿啊!”
悲伤的哭声传遍整个篷子四处,引得所有人都哭了起来。
他们都是本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本来死了好几个自己人,伤心难过却只能强忍,现在仿佛泄洪缺口,再也止不住泪水。
杜鸿来到王喜儿身边,道:“没事吧。”
王喜儿摇头,道:“我突然明白院长说的话了,人真的很脆弱,所以我们要拼尽全力去救,但有时候我们拼尽全力所得到的却是虚无。”
小可如若没有被母亲喂下那碗鸡汤,她们已成功从阎王手中将她抢救回来,可正因为她母亲的无知,断送了她的性命。
杜鸿道:“是啊!刚开始其实我是和父母赌气才来学医,又累又脏又恶心,刚开始我真的萌生退意。可是越接触这个职业,越能感觉生命的真谛。”
院长说过,人活一世,总要热爱点什么才不枉此生。
学习这三年来,他们见识到许多的人性,也遇到过不少怀疑,可他们坚信院长的话。
坚信那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却真的可以起死回生的男孩子的话。
篷内,小可娘哭得撕心裂肺,悔不当初,恨不得死的是她自己。
可是大错已成,再难挽回。
小可的尸体很快被抬走放到特定的位置,等够这么久后直接深埋,而小可娘也直接哭晕过去。
小可的父亲也染上病,得到消息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
夜越来越冷,外面搭起的火也暖不到他们的心,雪花缓缓飘落,连心都凉透了。
欧阳夏却没有时间感伤,让杜鸿等人回去休息,他吩咐士兵用布将整个大篷再围三层,结实挡风,再给病者加棉被,绝不能加重病情。
天边,初阳缓缓升起,照亮整个村桩,四处雪白一片。
寒气越来越重,欧阳夏给病一人一套棉衣穿好,再在加厚棉被铺着,不至于寒冷。
还好这里不是东北那些地方,不然真的要睡炕上。
欧阳夏为免再有小可这样的悲剧发生,特意写了通告,告诉大家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大家都知道小可不在的事情,纷纷让认识字的人给自己抄上一份放在家里,就算不认识字,让认识字的读给自己听,也能记下来。
欧阳夏再次进行大消毒,有过一次大家驾轻就熟,连村民都知道怎么帮忙,纷纷出手自己给自己家消毒。
有了村民的自觉性,欧阳夏等人工作量终于大大减少。
司夜凛却出现了咳嗽的症状,欧阳夏如临大敌。
晚上,他当真发起高烧,整个人浑身滚烫,然后开始昏迷不醒。
如此快的发病吓到所有人,他们一般发病都是五天左右,初期都只是咳嗽发低烧,而亲王病发就直接昏迷,显然不对劲。
欧阳夏迅速将他搬到村内一间干净的房间隔离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由他亲自照顾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