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水调歌头念完，赵玉嬛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说前两天的那一首虞美人是站在赵玉嬛的角度上伤春悲秋怀念故国，这首水调歌头却似乎是秦显自己的心声流露了。
赵玉嬛似乎看到了秦显当年在晋军中怀才不遇籍籍无名的一个小卒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又看到了此时他身为魏国太傅却背井离乡对故土和故人的思念之情。
秦显在吴国国宴上做的那两首称赞董如柳的诗虽好，也不过是淫词艳赋罢了。
那一首商女不知亡国恨却是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一首春花秋月何时了又揭开了赵玉嬛尘封多年的心事。
如今这首水调歌头却又有大不同。
那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的放浪不羁，还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豁达胸怀。
“我自幼也读过些许的诗书，写明月写中秋佳节的也不在少数，如今和太傅这一首比起来，竟然……”
赵玉嬛一时竟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她只觉得和这首明月几时有比起来，她以前读过的那些诗词都是垃圾！
秦显微微一笑道：“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只可惜我这里没有古琴，不能再听听姑娘的琴音和歌喉了。”
赵玉嬛俏脸微微一热，说道：“若是太傅喜欢，玉嬛清唱一遍可好么？”
“再好不过了！”
赵玉嬛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只听了一遍，我怕记不住，还请太傅用纸笔录下来可好吗？”
秦显便命人拿来纸笔抄录下来，赵玉嬛接过又细读了两回，用她那略带些清冷的嗓音清唱了一遍。
秦显抚掌赞道：“好听，这等天籁之音静不死人间该有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赵玉嬛脸一红，小声说道：“秦太傅这话我可当不起。我不过是将太傅的大作唱了一回，到底还是太傅的这首词做得太好了。”
秦显却端起酒杯说道：“不然！再好的美酒，若是给了狗，它也会不屑一顾。
词写得好，也要有懂它的人才能体会到个中滋味。
且就算是同样的词曲，在不同的人唱来也是各不尽相同的。
像玉嬛姑娘这般可以将词中的情感用歌喉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的又有几个呢？
姑娘若不信，我也斗胆班门弄斧一回，唱一次给姑娘品评品评？”
赵玉嬛拍手道：“洗耳恭听！”
秦显便按着自己的调子唱了一回，遂说道：“在玉嬛姑娘面前唱曲，实在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赵玉嬛忙说道：“太傅哪里话来，唱得好极了，到底是你自己做的词，自己唱出来才更觉有味道。
只是你这曲子……却不知用的是哪一个曲？恕我见识短浅，竟没有听过……”
秦显笑道：“并不是什么古曲，只是我无事胡乱做的，让姑娘见笑了。”
“想不到……太傅还能作曲？我说怎么这曲调没有听过……”
赵玉嬛听了一双眼瞪得大大的：自古以来文采斐然的大家多不胜数。
也不乏能做出流传千古的名曲的雅士。
征战四方驰骋沙场的名将更是不胜枚举。
可像秦显这样一张口就是能传颂千年的名句、又能做出如此悠扬婉转的曲子、还能上阵杀敌战无不胜的人，又有几个？
犹豫了一会儿，赵玉嬛支吾着说道：“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秦显道：“姑娘但说无妨。”
赵玉嬛道：“我想……想拜太傅为师，不知……是否高攀了？”
秦显是魏国皇帝的老师，赵玉嬛确实是心里没底。
可她又仰慕秦显的才华，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秦显倒也没想到赵玉嬛会提出这个要求来，说道：“我这……我才疏学浅，哪里敢给玉嬛姑娘当老师呢？”
赵玉嬛道：“若是太傅还才疏学浅，那这世上还有有才学之人吗？”
秦显咳了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虽然懂得东西不少，不过在世人看来都是些杂学。
为读书人追捧的那些个经史子集我可是一本都没有读过，说是个文盲也不足为过……”
赵玉嬛听了这话说道：“秦太傅师从世外高人，自然对那些个自诩为读书人为了追求功名利禄而读的书不屑一顾了。
太傅的才学是玉嬛所见过的人之中最高的。
玉嬛也有些自知之明，也不敢奢求能将太傅心中总所学都尽数学会了。
就说太傅这些诗词上的造诣，玉嬛是没有这个天赋的。
玉嬛只想跟着太傅学习学习音律罢了，还请太傅不要嫌我蠢笨。”
秦显有些为难道：“这个……这些曲子教给你倒也不难，只是我在杭州不过是个客人，用不了多久便要回幽州去了，且我俗务缠身，只怕没时间教你啊……”
赵玉嬛听了这话不由面色黯然，垂首道：“是了，是我太唐突了，秦太傅这等不世之才，怎么能收我这样的蠢笨之人为徒呢？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太傅的清名？”
秦显咳了一声道：“不是这个话……既然玉嬛姑娘你想跟我学曲子，那我就腆着脸，收下你这个徒弟好了！”
“真的？”赵玉嬛不由得大喜，忙站起身来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跪倒在地就给秦显磕头。
秦显忙上去拦着：“不必行此大礼，我不过是传你几首曲子罢了，我也不过痴长你几岁，何必拘泥形式拜做师徒？就算没有师徒之名，只要玉嬛姑娘肯学，我也会倾囊相授的。”
赵玉嬛却不肯起来，正色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为学莫重于尊师，师父若肯认下我这个徒弟，还请受徒儿三拜！”
秦显无法，只得端坐了受礼，又吃了赵玉嬛亲手倒的拜师茶，简单的拜师仪式就算完成了。
“今日来得匆忙，束脩之礼明日玉嬛一并奉上……”
秦显说道：“这束脩之礼免了也罢。玉嬛，你若是肯认真的跟我学习便是对为师最好的拜师礼了。
方才你也说了，并不是要跟我学那些世俗的东西。既然如此，咱们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你心中有我这个师父，尊重我也就够了！”
“徒儿明白了。徒儿一定好好孝敬师父，认真和师父学习。”赵玉嬛很认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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