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第一个人民公社计划，现场讨论了一个时辰。
方岚制定了计划，具体细节还需要讨论，操作需要贴合吴国国情。
贾韦和陈明瑾等人都给出了不少建议。
在最后一个细节敲定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
“人民公社暂时先到这里，后续如果有更改或者补充细节，会通知你们。大家聊了这么久也累了，先休息一刻钟，然后再聊聊第二个计划。”
方岚说完，其他人明显表情松弛下来。
这一个时辰信息满满，需要集中注意力，还得不断思考走这一步对以后有什么影响，紧绷了一个时辰的神经，听到可以休息，一下子就松了。
休息的地方在另外一个大厅，上面有舒服的沙发，还有各种切好的水果，茶点。
一洛阳来的官员喝了好几口茶，醒了醒神，小声和一旁的同僚感叹：“这一个时辰，比在洛阳皇宫开一个时辰的朝会更累人。”
“有时都跟不上安丰王和贾公等人的想法了。一直在记录着提议，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同僚也有同感，以前没觉得有太大的区别，这一次会议上，明显感觉到他们这些小官员跟大佬们的想法差别很大。
刚才连一直跟在方岚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有些跟不上了，贾公和荀公这些人却能很快就接上方岚的话。
“还好都记了下来，还有文书，等晚上休息时，要好好看看，明天还有一场会议呢。”
官员庆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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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
贾韦，荀冒还有荀冒几个儿子都围在一起，和其他人一样，喝着茶提神。
“父亲，为什么市长会想着分权？她的权力比以往的王要集中多了，正常来说不是应该继续稳定政权？为何还要从中央分到地方？”
荀冒一个儿子荀乐不懂地询问。
方岚手中的权力非常集中，地方对中央的依赖性很大，各地又有她的武力驻军，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很强。
可以说以方岚这种控制范围，以后出现造反叛乱贼人的可能性很少。
因为地方军权都在她手中，所以一旦出现什么幺蛾子，都可以快速摆平。
经商和人才也是一样，现在人才都是出自方岚的学校，就算是一些投靠她的有才之士，都需要进去转到设立的明日班学习，学习好了，通过考核了才会安排职位。
也可以说人才都是出自方岚学校里。
现在这个人民公社，相当于把地方的经营权都交给了地方官员和百姓。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考核，考核成绩通过了，岚市则会提供更好的协助，考核成绩差，或者不通过，就另外说了。
荀乐不懂，为什么要分权？
就不怕会变成之前的模样？地方不受中央管控？有其他的心思？
他没有小看方岚的能力，而是知道人心不可测。
面对工业化，很难不让人心动。
之前工业化的设备都在岚市，现在打算各地都设立，就不怕有人起了贪心？
方家军的武力的确强大，但是不怕他们之间有人被分化吗？
如果是他，一定会紧紧握住权力。
“市长这个做法，是对的。”
荀冒轻咳了几声，沙哑地回答荀乐的问话。
“从一开始，集体农庄就只是短暂的政令，不可能长久用下去。不仅是集体农庄，还有市长一开始的统治方式，都有很大的缺点。咳咳咳咳。”
才没说几句，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惊得荀乐他们赶紧拿出药瓶，却被荀冒推开：
“日子到了，吃什么都没有用。”
一旁的贾韦见到老友硬撑，忍不住接了他的话开了口：
“市长的统治方式最大的缺点就是，她太厉害了。”
荀家子弟不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岚的缺点是她太厉害了？
可看到荀冒点头承认贾韦说的，他们又不敢出声反驳，认真听接下来的话。
“太过厉害的君主，跟在她身后的属下就没有发挥的余地，慢慢的就会变成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人。
这种下属是没有角逐力，说换就能换。
时间长了，就算是一个人才也会慢慢成为庸才，市长开始准备放权，也是有这个原因。”
“一个明智的帝王，会通晓如何通过人去管人，精通用人之道。”
“下君尽己之能，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市长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了之前的缺点，现在开始纠正了。
这是帝王权术，你们不用去理解，你们现在要去想的，是怎么完成市长的政令，怎么做一个忠臣。
更何况市长分的权力不过是地方经营罢了，地方军权依旧在她手中，根本不用担心出现其他不轨的人。”
荀家子弟懵懂地点头。
贾韦很有耐心继续说：
“市长拥有什么？她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就拥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这能力可比得上古文中描述的神仙。”
“除了她不会移山填海，飞天遁地。”
“最可怕的是，她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一群同她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才。随着时间越长，这些人才便越多。
虽然市长有特意将这群人打散在百姓中去，但也没办法遮盖这样人的特殊。
这群人和市长是一样的，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都拥有着比常人要厉害的本事。”
“一开始老夫和荀公怀疑过，市长是哪个隐世大家的孩子，只可惜并不是。”
“这猜测就不多说了，事到如今，没多少意义。
总而言之，市长的能力很强，根本不需要吴国朝廷的官员，她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培养一批顺从她，明白她想法的忠臣。”
“除了能力外，她的性格更让人心惊。太过冷静，严于律己。
明明年纪不大，做事却滴水不漏，为人也很圆滑，不像年少成名的人，反倒像老油条。”
“有这等神佛之能，年纪轻轻当上了一国藩王，直到现在准备成为一国之君，却没有做过任何有关她个人私欲的事情。
的确，市长行为方式很粗暴，不说她未成名前抓了半座城的百姓，当上藩王后，更是把所有百姓的田地都收了，让他们都耕田开荒，不同意反对的，还会被处以极刑。
后面到处征战，引起吴国内乱，光看这几点，就像是一个暴君。”
荀家子弟点头，方岚做事是有点残暴，她名声在洛阳让人闻风丧胆。
“但是今晚你们看集体农庄的情况，百姓们吃好穿好，还能读书写字，在这样一个传言残暴不仁的人统治下面，过得比以前所谓的盛世还要好。
你们还能说出市长是暴君？
她治下的百姓过得日子，就算是以往被称之为明君的君主，都没有做到。
可做的事情是好的，却因为某些原因在外面遭受谩骂，被人误解了也没有做出解释，还继续走她的路。
这种‘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的态度，你们谁做得到？”
荀家子弟羞愧低头。
贾韦继续说：
“她做的商品在吴国独一份，不管是纸张，还是琉璃品，这些最得门阀士族喜爱，每日赚的金钱无法想象之多。
她拥有这么多钱，你们何曾见过市长炫富？或者骄奢淫逸，贪图享乐？”
众人摇头，曾经无知地以为方岚开的报社是为了炫富，却没想到居然是她计划的一环。
除了这个还真没有见到方岚花钱做什么，连发钗都不戴，脂粉都不涂，克勤克俭，无怠无荒到了极致。
“有名有权有利，你们可曾见过市长身边有什么知己？有什么美人？”
还是摇头，他们长得不算差，在洛阳还是排得上号的，方岚看都不看他们多一眼，眼神更是没一丝欲望。
随着贾韦的一点点给他们分析，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么说下来，方岚居然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弱点？
不为名不为利不为色。
怪不得贾公说她可怕。
简直太可怕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欲望？
他们想到了方岚对于权力的欲望，可她称帝又不积极。
荀冒看到荀家子弟开始认真思考了，对贾韦抛去感激的眼神。
贾韦笑了笑，荀家子弟也是门阀中人，作为方岚统治下最大的受害者群体，从一开始就带着对她的偏见。
只希望这次过后，他们能够好好看清楚形势，荀冒也没多少时间了。
若是再认不清，那荀家也是注定到头了。
荀冒看老友费心思帮他教导小辈，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两人对视，眼里都是看不懂的情绪。
刚刚说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更多的贾韦和荀冒没有说出来，只让荀家子弟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荀家以后也许还能出几个人物。
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只不过他们都看不清楚方岚的欲望和目标是什么罢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