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兄，你是我哥，教你没问题，但咱能不能先忙公事？你忘了师父说过，要勤于王事吗？今日，可是有几百个学生在等着我们呢。”
孙敬雪忽然大喜：“你答应教我了？”
“答应，答应，赶紧去吃饭，一会还要去府学呢，真是被你打败了，还有，以后不准称呼我方程。”
“是，是，咱俩谁跟谁，走，吃饭。”
张唐卿把昨日写的奏本递给丁茂林，让丁茂林发出去。
年轻就是好，一晚上没睡，孙敬雪依然神采奕奕。
真定府府学，位于真定府衙旁边，规模不大，只有前后两进的院落，比松山书院大不了多少。
在庆历新政之前，不管是县学也好，府学也罢，都几乎是个摆设，有钱人家上私塾，没钱人家不读书，所以，府学和县学都比较萧条。
不过，今日府学却是人山人海，目测至少有几百人。
提前打前站的丁茂林，领着一个年龄超过五十岁的人站在门口等着。
“大人，这位是真定府府学教授田文正田教授。”
田文正行了个礼，“见过张大人，孙大人。”
府学教授，在宋仁宗年代并没有官职，而是由府或县里的吏员，或聘请当地大儒担任，直到神宗元丰元年，府学教授才由中书门下选差，成为正式的官职。
“田教授，莫要折煞了本官，您可是德高望重的大儒，要是田教授不嫌弃，喊我的表字明峻即可。”
“岂敢岂敢，大人是万岁亲封的大宋文魁，能来我们真定讲学，已经是我真定学子的福分了，张大人，孙大人，请。”
田文正颤颤巍巍的在前面带路，张唐卿和孙敬雪跟在后面。
“我们真定府学还是宋经略相公建立起来的，以前啊，咱们真定府连个像样的府学都没有，学子们听到张大人要来讲课，无不欢喜雀跃，很多学子都是从几百里外赶过来，还有不少是契丹国的学子。”
“大善。”别人不知道，但张唐卿可是知道文化侵袭的厉害，有时候，文化侵袭比军队侵袭更厉害。
辽国学子向往大宋的诗词文章，听到大宋文魁要来讲课，还不疯了？
“田教授，能不能把人分成两拨？我和孙大人各一拨，这样快一点。”
田文正有点为难的说道：“可我们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啊，只能在院子里讲课。”
张唐卿看了看，确实没地方，几百人，全部都聚集在院子里，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几乎已经到了人挨人的地步。
有的人手里拿着一本《天圣字典》第一卷第一本，有的则是拿着自行抄录的拼音。
看来，大家准备的都很充分啊。
众人看到张唐卿进来，纷纷站起来，“学生拜见张大人。”
张唐卿和孙敬雪紧急商量了一番，决定由张唐卿一个人讲课，孙敬雪和丁茂林在下面轮流指导。
张唐卿站在台阶上，看着院落里呜呜泱泱的人，有点小紧张。
王石和狄青把一张巨大的纸挂在了墙上。
纸上，已经写满了经过张唐卿改良过的汉语拼音。
狄青挂完纸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那贼配军，这是文教盛事，你坐在这干什么？”
“东北腔？”，嘿，很少听到东北腔了，“难道是契丹人？”
狄青听到别人喊他贼配军，慌忙站起来，脸色通红，准备出去。
“狄青，坐着，本官讲课，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孔圣人说，有教无类，我张唐卿的课，文人听得，军人听得，商人听得，农户听得，匠户听得，乞丐也听得。”
“张大人，我等羞与贼配军一起听课。”
张唐卿终于看清楚了说话之人，虽然一身汉服打扮，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汉人，尤其是卷曲的毛发，和汉人迥异。
“你以为你穿一身男人衣服，我就不知道你是女人？”，张唐卿暗道。
“军人，也是我大宋人，还轮不到契丹人说三道四。下面开始上课。”
“张大人，莫非你的课，谁都可以听？”
“正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乞丐都可以上。”
“那青楼的女相公，也可以听？”
“正是。”
“可本公子听说，你和柳三变论道，说柳三变之词，只能浅吟低唱，说明你非常鄙视秦楼楚馆，为何现在又允许姑娘们听你讲课？”
“本官对秦楼楚馆并无轻视，女相公们提高修养，乃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嫖客，这是职业操守使然，柳三变本有才名，如果在流连花丛时，还能做点对大宋有意之事，本官自然乐意见到。”
底下听课的士子快憋死了，要是再不笑出声，估计能憋个内伤，服务嫖客？也就张唐卿把文人与女相公之间的关系称呼为嫖娼，太缺德了。
“哈哈……”
发难的女子脸色红的能滴出水来。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拼音法的基本用法，大家跟我读a……”
府学内，一阵aoe的声音。
第一天教学结束后，拼音法取得的成果非常好。
唯一让张唐卿难受的，就是来自于孙敬雪的“不耻下问。”
“方程先生，你所说的这个x，到底是何意思？”
“代指，代指，你不知道水池容量的情况下，那就用x代替，毕竟这玩意又不会影响计算结果，最后全部消除了。”
孙敬雪还是无法理解方程式。
“哎，算了算了，咱们先从基本的学习，这叫方程数字，这是0，这是1……”
“方程数字？也是方程先生发明的？”
“你就当是吧，还学不学了？”
“学，学。”
丁茂林说道：“大人，您这种法子，在作战时，有大用啊。”
张唐卿不得不佩服一下丁茂林的眼光，数学，除了开人心智以外，在当代最大的应用，一是军事，调拨粮草、计算路程等有大用，尤其是阿拉伯数字结合着算盘，计算速度非常快，在两军作战时，谁先计算清楚实力对比，谁就占据了先手。
二是在金融领域应用，不管是将要开设的大宋皇家银行也好，还是在三司，这套方程数字，都会有大用。
至于在其他方面的应用，那就太多了。
孙敬雪拿着张唐卿教授的法子回屋，估计又是一个不眠夜。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