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间主任办公室出来，王升手扶着栏杆缓缓下楼梯，楼下的工友们都仰头看着他，众目光里满含着一片探究。
王升面无表情地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下楼梯。
车间门口处，身材彪悍、长着鹰钩鼻子的铣工二毛驴子李煜挥着粗壮的胳膊朝王升喊道：“王哥，到这边来。”
王升看见周新和二毛驴子李煜站在一起，正望着他，便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走过去。
周新微红着脸看着王升：“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王升跟随着周新、二毛驴子李煜走出车间，来到车间大门外的甬道边的一株干瘪的老柳树下面，停下脚步。
周新环抱着两臂在胸前，表情有些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刚听说，玛德要调你去厂招待所打扫卫生？”
王升解开工作服扣子，敞开怀，露出羊毛衫下圆鼓鼓的肚子。他两手抓着腰间牛皮腰带，一腿直立另一腿伸出去，髋部使劲儿地顶向一侧：“刚刚，我们老主任通知我了。”
周新扳着手指头，急切说道：“你有三个解决方案：一是你揍玛德一顿，打服他，让他收回这个决定，我觉得这条路行不通，搞不好你触犯法律进监狱，得不偿失；二是你委曲求全先去厂招待所干着，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性格；三是你去机械局找有关领导反应一下你们俩的这个情况，我想机械局领导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我比较倾向第三种方案。”
王升摇头道：“我选择另一种方案——我他妈不干了。”
二毛驴子李煜环抱着两臂，鹰钩鼻子闪闪发亮，眯缝着眼睛看着远处厂保卫股的几个人在摆弄“长江”挎斗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