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高正在研究新菜式，忽然听到前厅有动静传来，擦了擦手，抬步走了过去，看到他们一个个皱着眉头，气氛沉重，奇怪道：“怎么了？”
说着，他又看了眼糯糯，小姑娘紧紧握着封莫寒的手腕，很难过的样子。
伏广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扭头看向一侧，脸色紧绷，看得出来心情很差。
见他这样，蔡高也不乐意了。
走过去劝他：“老三你干嘛呀，糯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非要惹她不开心？”
爸爸什么的，他也都想开了，只要糯糯好不就得了，管那么多干嘛。
再说了，糯糯有了爸爸，又不是不认他们了，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他昨天看着情绪还行啊，怎么这会儿他们冷静下来了，反倒是他开始生气了。
“你不懂。”伏广文甩开他的手，看向任怀兴，“大哥你怎么说？”
任怀兴指腹摩挲着杯子，须臾，才缓声开口道：“糯糯愿意就好。”
闻言，伏广文看向糯糯，小姑娘这会儿趴在封莫寒怀里，他抱着她，父女俩看起来关系很好，反倒他像是个坏人了。
深吸一口气，他闭了闭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显然是生气了。
“老三……”蔡高叫了他一声，心下奇怪，他到底是怎么了啊。
叫了他半天他也没回一次头，无奈，蔡高只好看向封莫寒，“你们这是怎么了？”
封莫寒没说话，感觉到小姑娘身子有些发抖，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把她抱得更紧，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无声安抚着。
他抬眸看向任怀兴，“抱歉，让您为难了。”
任怀兴摆手，扫了眼趴在他怀里的糯糯，叹了口气，目光上移，看着他，说：“别生她三师父的气，老三脾气是不好，但最疼糯糯了。”
他那人脾气怪是怪，但极其护短，又疼糯糯，一丁点儿痛都舍不得她受，这次硬是要拆开他们，也是不想她将来承受更大的痛苦。
可是糯糯又……
哎。
感情的事最说不清了。
他摇了摇头，“你先带糯糯去休息一会儿吧。”
封莫寒点头，抱着糯糯回到她房间，感觉到胸前一阵湿濡，把小姑娘的脸抬起来，果然在哭。
手指轻轻擦去她的眼角下刚流出的一行泪，封莫寒叹了口气，“哭什么。”
“爸爸。”糯糯眼泪又掉了下来，小手摸着他手腕上的功德值，“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她心里也有些发慌。
她也是玄门中人，深知天煞孤星之人的死劫有多难渡过，历史上这个命格的，纵使大多都封王拜相，或是成为一方神将，但同时，也都是短命之相。
她不想爸爸也会是那样的下场，也坚定得认为他们一定可以顺利度过的。
封莫寒却没回答，握着她的手，许久才说道：“糯糯，就算是爸爸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你还有这么多疼你的师父们……”
话没说完，就见她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比刚才更凶，后面的话他一下子就说不下去了，只能把她重新抱在怀里，不愿意让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伏广文的态度，直接将最坏，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点了出来。
倘若无法成功改命呢？届时糯糯该怎么办。
怀里的小身子抖得更厉害，糯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劲摇头，重复着一句话。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爸爸肯定能好的。”
她九师父可是茅大师，师父还说她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玄门中人，有他们在，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要是……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便立刻摇头，绝不会有万一。
她可以做到的。
见小姑娘哭得厉害，封莫寒只好转了话头，“事情也不一定就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惨，我们上次不就一下子得到了一千的功德值吗？那一次解决也没花多长时间，以后我好好做好事，肯定能攒很多功德值，就算是到最后也没有到正数，只要不要负的那么多，应该也不会太严重吧。”
糯糯点头，手随意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嗯！”
她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道：“对，煞气少一点，影响就不大。”
“这不就得了。”封莫寒给她擦着眼泪，放缓了声音说，“你三师父今天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啊，让我们抓紧点，不要懈怠，就辛苦这一年，多做点好事，等事情解决了，到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糯糯想了下，点头。
上次一下子挣了一千，她太开心了，也都好几天没做好事了。
真是太不应该了。
爸爸说得对，确实不能偷懒。
见她眉头舒展了，封莫寒继续道：“这样也很好，我们的方向确定了，之后去做就行了，也是好事。”
不然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才更麻烦。
是这么个道理。
糯糯点头，情绪已经抚平了大半。
封莫寒把水杯端过来给她，等她喝完，才重新抱住她。
糯糯趴在她怀里，刚才哭得有点累，她眨了眨眼，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眼皮子挣扎了几下，最后实在是扛不住，沉沉睡去。
轻拍着她手背的手停了下来，封莫寒垂眸看着她，眸光里闪过晦暗。
小姑娘现在单单只是做一下那个设想都哭成这样，要是真的发生了……
不可以。
他必须得好好活着。
从他决定收养糯糯的那一天起，就决定要让她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绝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今天却是破了誓言，但也是最后一次。
他绝不会让她再为他伤心了。
思及此，他轻轻把糯糯放在床上，坐在床畔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悄声离开，朝着一个院子走去。
听到敲门声，伏广文头也没回，随口道：“进。”
封莫寒走了进去，见他蹲在那里，收拾着地上的字画，唤道：“伏大师。”
听到他的声音，伏广文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衬衫前的湿的那一片上，瞳孔微缩，“糯糯哭了？”
“嗯。”
见状，伏广文脸绷得更紧，没再看他，低头把地上最后一个花瓶放到盒子里，拿了起来，递给封莫寒。
低头看着，封莫寒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懂他的意思。
伏广文指着地上的一片盒子说：“这些你拿去卖了吧，包括你拿来的，我也都收起来了。”
他语气平静道：“由你卖出去的，糯糯得到的更多，我们……”
他苦笑一声，抬头看向他，“这些一半给糯糯，一半给你，虽然捐款对你意义不大，但能有一点算是一点儿，以后多积累点功德，好好活着，糯糯她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