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瑶神母一整夜跪在‘大龙神’法相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手里也则摸着块雪白的‘玉牌’,玉牌中有一丝游动着的魂魄一星一点地闪着光。
那是她儿伯君的‘命牌’,其中的一缕魂魄是打孩子出生就注入其中的,一旦‘命牌’破裂或是里面的魂魄消失,那就说明持有这‘命牌’的人已经死亡。如今,景瑶神母只能把全副的精力都放在那‘命牌’之上,祈祷她那不知身在何处的长子能够逢凶化吉,健康平安。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经过这一日一夜的沉思,已经很清楚地明白,那个如今身处神宫的‘太子’并不是她的儿子。她挣扎了许久,也想过去找帝曜说明此事,还想过要把那‘太子’抓住,逼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她怕......她怕如果贸然行动,她那完全不知下落的儿子会不会出事?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害怕的,她拿不定主意,现在能控制自己不要冲动行事,已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意志力。
她想去秘密告诉帝曜,然而,一想到帝曜对待她的态度,她打心底就恨。可这件事要再不说出来,她会受不了的。景瑶神母抬眼看着那一尊小小的‘大龙神’法相,双手交握在胸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得以儿子的命为重。就算被帝曜嫌弃、责骂,甚至被休,她也要去找他。
景瑶神母站起身来,手中握着那块‘命牌’,低头又想了一下,急冲冲地往宫外走去。
她刚走到宫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上了。神母描画得细细的弯眉一挑,“哪个不长眼的?”
“母后~~”太子轻柔的声音随即响起。
景瑶神母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不知怎么的,他现在看到这个人听到这个声音,就忍不住背脊发麻,她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
‘太子’伸手过来扶住了神母的两只胳膊,“母后~~孩儿身体好转,来看望母后了!”
景瑶神母忍不住缩了缩手,“是吗?母、母后也正打算去、去看你......”
‘太子’侧目盯着景瑶神母的一举一动,见她半低着头,神色有些奇怪,眼神微微一压,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母后行色匆匆,是不是担心孩儿的身体?”
神母微微松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当然是担心你的身体啦。母后就你一个可以指望的,你弟弟们离得远......母后的全部依靠都在你身上......”
‘太子’伸手揽住了神母的肩膀,带着她往宫内走去,“母后请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孩儿身体已经大好,今日,好好陪陪母后......”
景瑶神母的双脚无意识地向前走,“既然你身体好了,不如就和我一同去向你父皇请安吧。别叫他担心......”
“不急......”‘太子’说着,拉住景瑶神母的一只手顺势捏住她的右手手心儿,那手心儿里原本握着那块‘命牌’的,‘太子’诧异了一声道:“母后手中拿的是什么?”
景瑶神母神色大变,正准备发难,‘太子’更加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同时倾身上前,“儿子有许多话想和母后说呢。母后......咱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聊吧,想必,你心中也有许多疑惑等待着我的解释......”他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握住了神母的双手却是暗中施力,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神母瞪着双目盯着‘太子’,“你!到底是谁?”
神母那化成了利刃的两只眼睛在这种话语的威胁下,犀利度渐渐地软化了下来。
众人只看到景瑶神母被‘太子’亲亲热热地拉着,母子俩一起进了‘景瑶宫’,到了晚间忽然传出神母抱恙的消息来,不久之后,‘太子’亲自把神母接去了‘太子宫’说好生照顾‘母后’。
帝曜得知此事后,只是派人前往‘太子宫’询问了一下情况,并没有亲自前来探望。
白寒一边听着外面的宫女得体地回着帝曜派来的人的话,一边和静坐在床上如木雕一般闭着双眼不说话的神母打趣:“您看看......他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您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发妻,生了九位龙子的神母,他对你真是连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景瑶神母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你到底想怎么样?快把我儿放了,我可以饶你一命。”
“啧啧......”白寒摇着头啧着嘴,一副可怜可悲的模样,“瞧瞧你们这一家,都是这么自大!您真当自己尊荣无比了?我告诉您,在我这里,您啊!就只是以为迂腐愚昧的普通妇女,不,你比外面那些普通妇女都不知。人家起码懂得尊重是什么意思,您哪......您恐怕连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白寒!”景瑶神母气得怒目圆睁,咬牙骂道:“你这个小贱人!”
“我是贱!我贱在怎么被你们这些无知自大的人逼到走投无路时才懂得反抗。我贱在和所有的神界百姓一样,把你们这些龙族败类视作天生高人一等?经过这些日子,我才发现,原来,这神界并不是一定需要你们这些‘龙族盛血’的,您瞧,我不把这个太子一职做的好好的吗?可比你那个自大狭隘、心比针眼小的伯君做的好多了。如今这城里哪个不是在赞扬我这位太子的功劳?”
景瑶神母又被气着了,“闭嘴!你这个无耻小贱!你敢与我儿相比,你不配——我儿乃天龙嫡传,血统醇厚圆满,你不过是一庶出的低贱野鸟,连当个‘凤凰神主’都能让人给篡位了,你还好意思评断我们龙族?”
白寒眉目凶恶地一压,一股隐含的戾气释放出来。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是个庶出一事,而当不成‘凤凰神主’更是他心头的一大痛处,如今被景瑶神母这么直接解开疮疤,气得他当下一记掌风扇过去,把景瑶神母当场掀翻在地。
神母恶毒地等着白寒,“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
白寒深吸一口气,冷冰冰地斜睨着她,“你要是敢大声,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那宝贝儿子!”
景瑶神母快要爆炸的情绪被这话一震,悻悻然地偃旗息鼓了。
白寒手中捏着那块‘命牌’,‘命牌’上面不时闪动着的魂魄提醒着他,他之前曾以为死了的人,原来还活着。他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伯君在什么地方,但是,这件事肯定和金圣赤凤家脱不了干系。
“我儿子在哪儿?你让我见见他。”景瑶神母一提到自己儿子,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神色全都没有了,她请求地看着白寒,“你让我见见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只要你听我的,我自然会让你们母子团聚。”白寒皮笑肉不笑地盯住了神母的双眼,“他现在还好好的,可要是我想做的事不能做到的话,我就不敢肯定他还会不会好了......”
“白寒!”景瑶神母喝了他一声后,态度又马上软化了起来,“我的太子......他没受苦吧?”
白寒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从前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女人,一股隐藏不住的得意在他眼底快速滑过。他撇撇嘴,“他受不受苦,完全在于我的态度。我想让他受,他就得受。”
景瑶神母明明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捏紧了拳头,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的儿子在人家手上,光这一点,就能让她做任何事了。
白寒优雅地把手伸向景瑶神母,眼神示意要拉她起来。神母气性不小,恨恨的喷了一鼻子的气,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寒一步一步地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轻轻地踱步,“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感谢我的,神母大人......”
景瑶神母不屑地转过头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打算对付金圣家那些害了我的人,您不也是恨他们入骨吗?您可以好好看着,我怎么收拾那帮杂种,就当,也为您出了一口恶气了。”白寒笑吟吟地轻声说道。
景瑶神母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讥诮地说了一句:“我最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
白寒被她反讽一句也不恼火,阴阴地回了一句,“狗急了可是会咬人的!看来,您还是没有领悟这一真理的。”说完,他‘哈哈’笑着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