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
朱乙贵满肚子的问题，像是被猫爪了一般的瘙痒。
明明像和自己有关，为何现在又没有那么明确和清晰。
“小乙不要多想，现在你羽翼未丰，很多事情爷爷没法全部告诉你。”
朱元璋觉察到亲孙子的状态不对，连忙出言相劝。
“明早辰时初分，会有马车接你，是时候去学堂征服那群小崽子了。”
“学堂？”朱乙贵露出苦笑。
说实话两世为人的他，对于这些学堂的知识，并不是太热衷。
如今每位大明臣民家中供奉着一本《大诰》就行了。
它的地位等同于后世的《宪法》。
但是对于明朝人来说，这等同于一次减罪的利器。
比如王小二犯了大罪，若是被判流放三千里，执行前在家里找到了这本《大诰》。
那敢情好，人不用流放了，会牢房坐牢吧！
如果被判的杀头得罪，找到了这本明朝圣经，也能捡回一条命。
现在朱乙贵就是在研究这本《大诰》，不仅要做到合理避罪。
还要从浩瀚的字海，找到发财的门道。
正是因为如此，朱乙贵逐渐对学堂的渴求程度降低。
甚至说，他慢慢认为十八岁了再去学堂进修，远不如在社会上毒打后，成长的快一些。
还不待他张口拒绝，一道坚决的语气响起。
“哼，这是由不得你！”
朱元璋只需要一眼，就能看透小乙此刻的真实想法。
然后他故作严厉地盯着朱乙贵的脸庞，“你不是猜测到了谁在杀你？”
“咱现在告诉你，就是皇长孙朱允炆，你先去出门，拿着砍刀去紫禁城复仇吧？”
啪嗒！
朱乙贵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双眼的情绪复杂万分。
说不出什么感觉。
愤怒？怨恨？淡然？无奈？挫败？
李纯然微醺的眸子也会恢复丝丝清明。
他与朱元璋同时屏息地望着朱乙贵，等他恢复过来。
以庶民之身，应对天子之孙的生死仇恨。
该以一个什么的心境来面对，这是极为考验人的。
他只有挺过这一关，才有把握应对学堂的事情。
良久。
朱乙贵淡淡一笑，嘴角残留着些许苦涩。
摊开手看着朱元璋和李纯然二人，“如此看来，我好像除了造反复仇，没有别的选择了？”
“有！”朱元璋大手端起酒碗，呷了一口。
缓缓地道：“还有一个选择，进学堂！”
“进学堂？复仇？”朱乙贵像是看疯子一样，盯着自己熟悉的八爷爷。
朱元璋神秘一笑，“皇帝老儿传下消息了，继承大统的人选，从孙子辈来弄。”
“但有一个要求，优胜劣汰，他们全都要磨掉身份，进入一个地方历练。”
“最终谁的表现最好，谁就能入住东宫，伴随圣驾批阅国事。”
哐当！
朱乙贵差点没从凳子下摔下去。
因为他立刻明白了这些皇孙们的去处，颤抖的声音响起。
“那……那……学……学堂？”
“不错，正是去咱的学堂。”朱元璋露出似真似假的自傲。
可是这一切，朱乙贵并没有看到。
他满脑子还在想着一件事。
朱元璋的孙子辈，都要跟着自己上学堂？
这到底是什么鬼考题？
难道洪武大帝行事都这么儿戏吗？
忽然，他猛地抓住朱元璋的胳膊，“八爷爷，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这些娇贵的皇孙们，为何会来你的学堂。”
“他们难道没有别的去处吗？这般选出来的皇位，岂不是儿戏一般？”
“即使真的选出来了，那些手握兵权的王爷们，会同意吗？”
朱元璋听到这些尖锐的问题，淡然一笑。
伸开手指摇了摇，“小乙想的不错！”
“可惜忘了一点，每个皇孙背后牵涉的不止一家一姓。”
“朝中大臣多与诸位皇子有姻亲，所以选地方必须要大家都熟悉，都认可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
朱乙贵瞧见八爷爷的神色，那还不明白。
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他为了弄清楚敌情，压下想翻白眼的欲望，挤出来几颗小星星。
“所以八爷爷您，就是叱咤应天府的豪绅。”
“满朝文武，都与您有交情，都一直推选你这个外人来提供测试的场地。”
朱元璋听到小乙解释，先是一怔，继而狂喜地连连点头。
“不错，你说的一点不错！”
“比八爷爷想的……呃……讲的还好，哈哈……！”
“没了？”朱乙贵见到朱元璋干笑几声后，又没音了。
他不满地抱怨着，“那你不打算给小乙讲讲，这些皇孙的脾性。”
“还是他们的考题，是什么？”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等等，这一切的信息，您不先透露给我吗？”
朱元璋心念一动，暗自汗颜。
只顾着给亲孙子解释一切，让他快速接受进学堂的事实。看書喇
倒是把这些真正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咳咳……”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人物攻略讲解。
“朱允炆，十四岁，目前的皇长孙，为人好读书，纯孝温顺……”
“目前的皇长孙？”朱乙贵像是抓住了关键词。
但很快就被朱元璋滔滔的口水给淹没了。br>
关于朱允炆的事情，他都讲了五六分钟。
朱乙贵很想出口询问。
八爷爷为何对于这位皇长孙这么熟悉？
难道是为了造反提前做好的功课。
还是这次考核前，专门有人整理了详细的资料，送到了八爷爷的府上。
以方便随时满足皇孙们的需求，或者防备他们的某些习性惹出什么乱子？
很快，朱乙贵坚定了最后一种可能。
“朱允熥，十三岁，前太子妃的二儿子，性格懦弱胆小，为人处事偏执……”
朱乙贵听到这个名字时，似乎有一股黯然的情绪，从记忆深处松动。
还不待他张口询问，朱元璋又提及的一人。
彻底给他搞凌乱了。
“朱尚炳，十二岁，秦王朱樉的长子，狠厉好色，但颇有城府……”
“停停！八爷爷，怎么会让朱尚炳进来，他……他不是那个了吗？”
说到最后，朱乙贵尴尬地捎了捎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