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前几天吃了苦瓜大师的素菜，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想，那一顿一定是世界上最贵的一顿菜。
陆无雪和张雪吃完素斋，两人准备去江南逛逛繁华的景象，陆无雪闲时接了几单，手里不缺逛街买东西的银子。
一顿饭把自己卖了的陆小凤，唯有大吃大喝苦瓜大师的素菜，遥望陆无雪携张雪离去的无情身影。
他叹了一口气道。“吃完饭我去拜访一下薛老夫人。”
说这话时陆小凤看到金九龄也在遥望，盯着陆无雪的背影神情微妙，摇了摇扇子打趣。“你怎么叹气？”
“莫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不想做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了？”
陆小凤埋头苦吃，好半晌才道。“我只是想起聪明人遇到兵，也是无可奈何。”
“古语有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金九龄面上带着调笑之意，一合折扇坐下。“就是不知道四条眉毛陆小凤口中的兵，到底是哪个冰？”
陆小凤吃饱了饭菜，再次叹了一口气。“无论遇到哪个兵，怕都是说不清。”
“我总不能和一个母老虎讲道理吧？”
金九龄笑了笑道。“如果是陆小凤去，母老虎不光会讲道理，还会咬人。”
陆小凤脸色更苦了，他看了一眼陆无雪和张雪几乎消失的背影，转移话题问金九龄。“你在看什么？”
金九龄道。“我在看江湖上盛传的红月，看看她的断魂刀是不是真的这么躲不过？”
陆小凤喝了一口酒问。“那你看明白了吗？”
金九龄笑着点了点头。“我只知道，她若是多笑一笑，很多男人都会自愿魂断九幽。”
陆小凤摇了摇头道。“这你可错了，她很喜欢笑的，不过我大多时候，还是不喜欢见她笑。”
“她一笑，就会有人倒霉了。”
金九龄眸色深了深，不置可否的摇折扇。“是吗？”
这事自然是实情，便是有人不相信，他们现在也相信了，相信红月的笑容背后，藏有无数的尸体与血腥。
江南总督府书房，总督张永宗盯着被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挟持的张雪，面色还算镇定，朝着为首的女人问。“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我总督府放肆？”
其实他更想呵斥的是，一群外邦胆敢在我泱泱大明放肆。
顾及着女儿落进敌手，一向以对外严酷出名的张永宗态度少见温和了不少，可惜眼前这个场景他说了不算。
陆无雪手里提着刀，视线直直的落在为首的女人身上，分明没有杀意，那契约者女领头却感觉一股窒息的压力袭来。
黑衣少女懒洋洋的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在陆无雪的眼底，她甚至看到了红霞满天的尸山血海，无数残肢断臂，那里装着一个炼狱。
“红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答应我不管陆小凤的闲事，我就放了她！”
陆无雪没想到刚离开一会，就有契约者跑出来作死，她沉默的望着那个女契约者，看不出半点对张雪的在意。
女契约者一颗心在飞速的下沉，她其实本来也不确定这个衍生世界的女人，能对红月造成多大的影响，最差的是红月根本就不在意。
眼前这个形势，不在她预料之中，没人能预料到红月的反应。
她只是直觉感到不安，陆无雪的沉默，酝酿着不知来源的危险。
张雪先是看了一眼陆无雪，接着又看了一眼张永宗，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迎上陆无雪的眼神坚定道。“无雪，不要因为我受她控制。”
“我更希望，你能为我报仇。”
陆无雪蓦然笑了一下，她笑的极低，相比平时显得很淡，对面的一行契约者里，有人面无表情的等着她回话，也有人心惊肉跳。
“你死了，我叫他们都给你陪葬。”
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女契约者脸色难看，他们根本无法杀掉红月，纵使联合小老头吴明出手，红月想逃还是不难。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危险不但来自本个衍生世界的土著，还有一个独行侠虎视眈眈，永远会在你落单的时候给你一刀。
想想这个情景就叫人头皮发麻。
“真他妈是个疯子！”女契约者哪能想到红月根本无法威胁，她就是个混乱的炸弹。
“只要她答应不帮陆小凤的忙，我就放了你，你在她心里的地位仅仅这么点，你不怨吗？”女契约者皱了皱眉，抵在张雪颈侧的刀锋利，一道细小的血线浮现。
她并未注意到，陆无雪眼神凝了凝，如同一望无际的禁忌黑海，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无尽的波涛汹涌。
“她不受你们的胁迫，才是我的意愿，如果她为此受你们胁迫，我才要怀疑，她对我的好是她想给我的，还是我想要的。”张雪笑了笑，没在意划破皮肤的刀气。
张永宗眼神冷了一分，沉声道。“有话好商量，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陆小凤是吗？”
女性契约者哪能想到，看似正常的张雪想法这么不正常，想想也合理，能和红月关系好的能是什么正常人。
他们本以为红月只是杀性很重，没想到红月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她是一个疯子。
红月不受威胁，进退两难的就成了一众契约者。
女性契约者毫不怀疑，张雪死了，他们一行都出不了总督府的大门，放了张雪，陆无雪的攻击马上过来，他们也活不下去。
杀了张雪，那属于损人不利己，红月有的是时间针对他们。
契约者里也有不少人才，从陆无雪进来衍生世界的轨迹推测出，陆无雪的任务应该和他们大多数人不一样。
谁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多时间破坏他们的事。
“闭嘴。”女性契约者恼怒的低喝，惊的张永宗眉峰紧皱，眸光愈发的深冷。
方才的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令张永宗心里暗惊的是，什么时候大明境内，有这么一伙训练有素的组织了？
他们都是江湖人，敢大胆擅闯总督府，言辞之中对大明也没有什么尊敬，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契约者们并没有意识到，武侠世界国家确实很没存在感，但那是因为大明风气开放，不是说没有这个势力。
为首的女性契约者盯着陆无雪，正见到陆无雪面色不改，看过来的眼神犹如看死物，她兀自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们在威胁我。”
现在说是友好的商量还来得及吗？
根本来不及。
女性契约者根本不敢杀了张雪，留着张雪还能让红月有些顾忌，不会不顾一切的针对他们这些契约者。
要是杀了张雪，她几乎能想象到陆无雪把整个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样子。
她暗自咬了咬牙想，今天这次的行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