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衍亲王“恢复”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等太子那儿出点儿差错，可能不需要血腥屠杀，宫廷政变，他们就能事成。
计划中的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发生的事：不断涌入京城的流民、各地不断传来暴动的消息，途有饿殍、民不聊生，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除了逐皊这种能看透生死轮回的，没有一个人能置之不理。
周钰带着人在王府外搭了施粥的棚子，每天一大早的就在外面熬粥，让过往的流民能喝上一碗。
以往周围的百姓害怕百里重衍，路过都要绕的远远的，刚进京的百姓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这儿有人施粥，来这儿有吃的。
而他们在别的地方，只是靠近，那些达官显贵家里的奴仆就会拿着棍子把他们赶走。
两相对比之下，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凶恶王爷变成了大好人，那些自诩良善的官绅却变成了嘴脸丑恶的坏人。
尤其他们不知道京城里的传言，却知道天下事，知道百里重衍是曾经驰骋沙场帮他们赶走北方蛮夷的大英雄，顿时更加感动起来。
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一边喝着热粥一边感叹：衍亲王果然是个大好人。
天子脚下涌入那么多难民，而且还有持续增多的趋势，涌进来的人饥寒交迫，难耐之际只能打劫商铺，抢夺路人。
府衙每日抓紧去大批的难民，却丝毫没用，甚至有人故意犯事被他们抓进去。
好歹在里面，有个避风挡雨的地方，还有吃的，不至于饿死。
很快，监狱里也堆满了人，找不到塞处了。
层层通报到皇帝那儿，皇帝听说皇宫门口也堵了一群难民，进出的官员都会被打劫一番，上朝的时候形容狼狈，好没有身为朝廷官员的样子，顿时怒不可遏。
刚想下旨把那些人都抓起来，又听到下一个官员说监狱已经满了，塞不下人。
皇帝气急：“那就都杀了！”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这些年坐的太安稳，先帝给他准备好了一切，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能万事无忧。
即便如此，皇帝还是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如今只是一群流民就让他失了分寸，还在朝堂上说出如此失格的话，堂下的张丞相轻轻摇了摇头，再一次动摇了。
当然不可能将那些人都杀了，下朝过后，皇帝下旨在东街圈出一块地来，搭建窝棚，供流民暂住。
京城中百姓家废弃闲置的东西，都可以给他们用。
百里重衍虽然表面不为所动，却也让人整理出许多粮食和棉花，送去了东街，门口的粥棚依旧开着，每天从早到晚都是人。
这只是缓兵之计。
涌进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皇帝又下令关闭了城门，不再让人进来。
天上大雪不停，城门口每天都有人冻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才算真的见到了。
……
王府中有人气的摔了剑。
杜瑾周钰师兄妹俩还在门口搭了棚子义诊，每天累的直不起腰，一进来就见有人在发火，两人被吓得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今日城门口冻死了几十个人，那些守城的，居然直接给烧了，简直丧心病狂！”
两人再次愣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了损了都是不孝，更何况直接烧了。
“何止丧心病狂？那些人根本没有人性，看着百姓冻死饿死，他们在一旁大酒大肉，这大盛，我看真是要完了。”
“慎言！”
百里重衍正走进来，刚才说话的人吓一跳，立刻道：“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百里重衍没出声，那人只好一直跪着。
“现在城外有多少人？”
一旁的人回道：“约莫有两万难民，但每日都有人便这边来，也有人，死在路上。”
从初雪的第一日算到如今，这场雪下了快一个月了。
也怪不得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