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满脑门的问号，陶昕然犹豫了一下，才向季寒川指了一下自己。
这个动作是在询问对方，是否是在叫她。
她实在是太惊愕了，以至于笔帽还咬在嘴里忘记拿下来。
季寒川微微挑眉，深邃的目光落在陶昕然可爱的小模样上，眼底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这个小女人偶尔脱线的时候，总是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他不动声色地颔首，并向她招手。
“……”
陶昕然就更不解了，狐疑地看着他。
此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无数道，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但既然大佬召唤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刚走出两步，才发觉自己还咬着笔帽。
她默默拿下来，也把地图折起来了。
“……季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是一个标准的“外人场合”，陶昕然履行着她乙方的义务，只给出适合自己身份的问候。
她这么问的时候，同时向其他人行了一礼。
做完这个动作，她便微垂着眸光，没有和季寒川再有任何视线交流。
“……”
季寒川有些不爽了，这个小女人这么做，就是在他身上贴“陌生人”的标签。
可他却无法挑出毛病来，这是他自己立下的规矩。
深沉的眸底动了一下，他倒是不计较，反而转身和陶昕然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面不改色地开始给自己的朋友介绍。
“这位是凌云的陶昕然记者，你们认识一下。”
听到季寒川这个介绍，陶昕然微微一顿，余光偷瞄了他一眼。
不知怎么的，她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这个人介绍的是她的职业身份，但也等同于是将她介绍给了他圈子里的人。
不是说好了在外要装作不认识，她是越发看不懂季寒川的操作。
……还是说，他是为了让她接下来的工作顺利点，所以特意把她拉出来见人的？
这么想着，陶昕然再次瞥向季寒川。
季寒川像是知道她会偷瞄似的，淡定地看着她，回应了她的目光。
陶昕然蓦然心中一惊，赶紧收回视线，心脏怦怦跳，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别的原因。
她低着头刚想顺着这个话题重复一遍自我介绍，就听得有人说道。
“我们知道你，陶昕然嘛，采访了陆之礼和陆之洲，这两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专访记者的克星，谁的面子都不给。”
“特别是陆家老大，简直是克星中的克星，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本事哦？”
另一个人突然插了一嘴，却是说得一脸耐人寻味。
马上就有第三个人开口，笑嘻嘻地附和一句。
“你们应该问，是谁有这么大面子！”
几个人开玩笑的口吻在说着，反而弄得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就在这时，后面的人也加进来了，却是把话题扯到了季寒川身上。
“要我说啊，你们得先感谢老季，没有他我们还不知道凌云有一位这么出色的新晋美女记者呢！”
“咦？你们也是收到黄山送的杂志吗，我还以为就只有我是这般特殊的礼遇呢！”
旁边一个人煞有介事地埋怨道，觉得不会再爱了。
身边的人哈哈笑起来，跟其他人打趣道。
“你也是看了黄秘书送的杂志？”
“你也是？好巧哦。”
“……”
季寒川眸色沉沉，就看着这堆损友表演，也不说什么。
陶昕然却是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完全没想到季寒川还做了这种安排。
白皙的小脸微微飞红，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应一句，大佬们直接打断她。
“陶记者，什么时候有空也采访一下我呗！”
“对啊，我也想被你采访！”
“不需要任何出场费，我再加一笔专栏赞助！”
“啊你这是抢生意，抢项目就算了，采访也要抢！陶记者，我也赞助，在赞助的基础上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几个人吵吵嚷嚷起来，争着要让陶昕然采访。
陶昕然头都大了，讪笑着说道。
“各位大佬们，我还没……”
只是她一句话没说完，这次被季寒川打断了。
他冷冷扫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这些人，沉声就是一句。
“你们都别想了，她连我都不采访，还采访你们？”
他此言一出，好友们商量好了似的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容逐渐离谱。
“哎呀，我怎么听着这么膈应呢，有谁给我翻译一下？”
带头的人冲季寒川眨巴眨巴眼，可算逮着个机会来开涮这个毫无破绽的男人。
他说完，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清了清嗓子。
“咳咳，作为季牌翻译机，我来为大家答疑解惑，这句话的意思嘛很简单，其实就五个字。”
这个人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下。
起哄的人特别给面子，纷纷问是啥，怎么一句话还浓缩成五个字了。
翻译君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季寒川，反正他们人多势众，无视掉杀人射线的威胁，嘿嘿一笑便说道。
“快来采访我！就这五个字，你们品，你们细品！”
“哦……”
众人特别八卦地齐声拉出一个长音，其中一位离陶昕然近的，特意跟她开玩笑。
“陶记者，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知道，还有一个克星中的大魔王，突然良心发现善心大发可是千年难遇啊！”
“就你话多，闭嘴吧。”
季寒川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陶昕然的视线却是微妙地停留了一下。
他确实就是这个想法，但不会表现出来。
看着这个小女人逐渐嫣红的小脸蛋，眸色渐深，并不想让他的朋友们拿她打趣。
对方这种样子，只想自己一个人见到。
陶昕然则是全程尬笑，只觉得身体都开始热起来了。
她以为实战的大佬都是像季寒川这样不苟言笑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爱开玩笑。
所幸是陆之礼不在这里，不然这场面恐怕就拉不住了。
她有些艰难地抬眸瞟了季寒川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后背发汗地说道。
“大家抬举我了，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而且我自己还要去熟悉场地，就……先走了？”
她这句话说明的对象明显是季寒川，此时简直想挖个地洞遁走。
其他人似乎不太想就这么放陶昕然走，可还未表态，就被跨回一步的季寒川挡住了。
“也好，你去吧。”
他平静地看着她，也平静地放行。
现在只需要让这个小女人露个脸，在融入他的圈子前，先刷够存在感。
陶昕然感激地看他一眼，仿佛得到了大赦，微行一礼就赶紧走了。
她脸上的热度维持了好久，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季寒川要把她叫过去。看書溂
一想到他还叫黄山给别人送杂志，陶昕然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这样下去，她得欠多少人情啊？
……还得上吗？
但同时，内心又有一股莫名的安定。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往前冲冲冲。
每当安静下来回首时，背后往往空无一人。
而现在，她回头看却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轮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