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歌的神色未变，唇角依旧抿着笑意，动作优雅的擦拭着葱白手指。
这小妃子，到底还是太年轻啊，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看样子，平日里也没少仗着受宠，到处仗势欺人。
她更是以己度人，才会说出那番话吧。
沐晚歌放下手帕，顾盼生辉的眼眸朝她望了眼：“凝妃，你吃的是桌上佳肴，又不是什么污秽物，怎么会有好大的口气呢？本妃也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才赏脸入座。至于姐妹相称，你够格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想着攀关系了？”
“攀关系？攀你这个下贱妾室的关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嚣张？本宫是皇上的心尖儿，山珍海味，奇珍异宝，每天一样不落的赏赐给本宫。你呢？你不过就是帝尊大人随便捡回去的下人罢了。他可曾赏赐过你什么宝贝吗？没有吧。
本宫瞧你这一身的首饰就知道，是墨老夫人帮你准备的吧？因为这些首饰的模样款式，都是夏雪韵所喜欢的！帝尊大人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不曾送你，墨老夫人也不过是怕你丢人，才暂时将她养女的首饰借给你戴，无非不想让你丢了墨家的脸面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凝妃怒极反笑，上下打量沐晚歌一眼，发现这些细节后，又从生气变成了轻蔑，接着嘲讽：“沐晚歌，本宫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别以为你现在受宠，这些不过都是你的错觉罢了。只不过因为，帝尊大人的身边只有你一个而已。本宫可是从皇上那里听说了，这次墨老夫人过来，陛下打算和墨老夫人商量，从公主或者郡主当中，挑选一位当正妃。就算正妃的人选没定下来，也会送几个家世、品行样样都好的姑娘给帝尊大人，也能早些替墨家绵延子嗣。”
沐晚歌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直接半遮面，笑弯了眼眸：“凝妃，你可真有意思。皇子公主那么多，也没见你替皇上生个一儿半女的，自己的宠爱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倒先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该说你热心肠呢，还是该说你多管闲事呢？”
沐晚歌克制自己的脾气，没打算和凝妃多计较，毕竟她是皇上的宠妃。和她闹的太难看，也是在给墨家添麻烦。
她琢磨着，要找什么措辞，才不会让旁人觉得，是她怕凝妃才离开的。
但凝妃的计划，显然不只是和她打嘴炮而已。
在沐晚歌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她依旧已经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宫女去准备了。
这会儿，宫女重新回来了。
凝妃看见这小宫女在接近，说话越发刻薄挑衅起来，就是想故意激怒沐晚歌：“现在本宫给你脸，才和你说话。等下次本宫再见着你，只怕陪在帝尊大人身边的女子，早就换人了。说不定，随便一个通房丫鬟什么的，都比你更受宠。沐晚歌，你还是赶紧珍惜现在的日子，多哄本宫开心，也许本宫就会考虑教你怎么争宠。”
凝妃一直盯着沐晚歌看，不管是言语还是姿态，都有些咄咄逼人。
目的就是要吸引沐晚歌的全部注意，这样一来，才好进行她接下来的计划——让沐晚歌身败名裂，给墨家丢人！
最好能让墨为寂直接把她休了！
不不，如果是能让她自惭形秽，觉得没脸再活下去，直接投湖自尽才是最大快人心的事！
凝妃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眼神也变得阴险起来。
但旁人都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当她这是得意而已。
沐晚歌也没注意到逐渐靠近的宫女，依旧神色淡然，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明眸，直视着凝妃。
“凝妃，你——”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转过身。
明明不曾回头看一眼，却能在瞬间就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那靠近的宫女手腕。
沐晚歌稍加用力，就听见“咔哒”一声。
被她抓住的手腕，直接断了，了无生息的垂了下来。
并且还有“哐当”一声，有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上。
宫女的惨叫传来：“啊——”
凝妃脸色瞬间大变，不可置信的看向沐晚歌：“你、你怎么会知道？”
沐晚歌没松开宫女的手，侧目斜视了她一眼，又一用力。
那宫女之间尖叫哭喊着跪下，一个劲的和她磕头：“尊妃饶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婢都是受了凝妃娘娘的指示啊！”
周围几桌的人听见声音，全都疑惑的侧目望来。
但酒宴之上原本就很吵闹，又看见是宫女在哭喊，只当是这个宫女做错了事，挨惩罚了，大家也就没太在意，继续喝酒用膳。
沐晚歌低头，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剪刀，又瞥见藏在宫女袖中，露出的红色一角。
她蹲下身子，将这红色布料抽了出来。
是女子贴身衣物——肚兜。
这种私人东西，别说拿出来让人看见了，甚至都是难以启齿的物件。
沐晚歌瞬间明白过来，清秀的眉毛蹙起。
她冷声，质问宫女：“若想活命，就把这事交代清楚。”
宫女本来是想攀上凝妃这棵大树，可眼下的情况，这棵大树显然靠不住了。
“回尊妃的话，是凝妃让奴婢，拿着剪刀，趁您不注意划破您的衣裳，口子越大越好。然、然后……所有人都能看见您衣衫不整的模样……”
“那这肚兜又是怎么回事？”
“事成之后肯定会引起混乱，再将这肚、肚兜栽赃陷害是您的……”
沐晚歌觉得很可笑：“肚兜是贴身物，就算划破一个口子，你也不可能将这玩意儿扯出来。不觉得理由很牵强吗？”
这问题刚出，凝妃的脸色大变，表情狰狞，凶神恶煞的指着宫女，怒骂：“你闭嘴！你再敢说半个字，本宫把你喂狗！”
宫女顿时被吓的直哆嗦，一个劲的磕头大哭求饶：“奴婢不说，求娘娘饶了奴婢，不要把奴婢丢去喂狗。”
听到这话，凝妃的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沐晚歌挑眉，带笑的眼神越发冰冷。
哟，看来，宫女没有交代出来的话，才是凝妃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