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歌也和严瑾相处了好些日子。
这位长辈虽然有着高门显贵的气质，但她向来都很亲和，也宽容慈祥。
所以，当严瑾忽然这么认真严肃的把她单独叫过去，沐晚歌心里还挺紧张的，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沐晚歌怀揣着茫然忐忑的心，走进了屋子里。
严瑾坐下后，低头抚平了袖子和衣襟，抬头时，见到沐晚歌还站在那里，朝旁边的椅子示意了下：“坐啊，怎么还站在那里？”
沐晚歌犹豫了下，坐在了她的身边，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出来：“母亲，忽然把儿媳单独叫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是。你猜的没错，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严瑾表情认真严肃，没有了往日里的温和笑容，提醒她，“晚歌，为寂的身边只有你一个女子，但你只是一个侧妃，你可明白？”
沐晚歌的本能反应是：她的婆婆，是在告诉她，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一个侧妃，妾而已。再说的难听点，不过就是身份高一点的奴婢罢了。
就算墨为寂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那也没有用，妾就是妾。
沐晚歌的心沉了下去，也有点失落。
可她觉得，严瑾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咬了咬牙，开口：“母亲，儿媳不明白，还请母亲指教。”
“你这傻丫头！”严瑾叹口气，拉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他身边就你一个女子，你还不赶紧抓紧机会，和他谈谈升位分的事？难道真要等到以后，他把正妃给娶回来了，你再后悔？”
“啊？升位分？”沐晚歌傻眼了。
严瑾这番话，和她所想的截然不同啊！
她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啊什么啊，你得抓紧！”严瑾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之前瞧着你挺聪明的啊，怎么有时候和兮兮一样傻乎乎的？不愧是你亲生。”
沐晚歌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严瑾，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母亲，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兮兮是我……亲生的？可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猜吗？不是明摆着的吗？”严瑾好笑的反问她，又有理有据的解释她的想法，“这两个孩子的生母一直都是个迷，墨家找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期间也有许多冒充的女子，但都被识破了。但你与那些女子都不同。止夜从小就不亲人，但他亲你。兮兮更是长的和你一样，尤其是那眉眼神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血缘的羁绊，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的！”
严瑾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
沐晚歌怔神的听着，忽然间，她的眼睛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打转，鼻子也在发酸。
她一直都坚信，兮兮和止夜就是她的亲生孩子。
可是，她不敢和别人说。
而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墨为寂，又从来不相信她。
这份委屈和酸涩，都是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也是她固执又孤独的坚持着。
没想到，她的婆婆什么都不问，什么证据都不要，就这么无条件的相信她。
沐晚歌眼底的水雾浓重，用力咬紧嘴唇，忍着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来。
严瑾看着她这样，心疼不已，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晚歌，都过去了。你现在回到两个孩子的身边，这就够了。至于当年的来龙去脉，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也没事，我就希望你能和为寂好好的，能待两个孩子好。当然，在墨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两个孩子很用心。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兮兮和止夜都很喜欢你，你是一个好母亲。”
沐晚歌被慈祥的怀抱包裹住。
那么安心，那么温暖，让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么久的委屈终于绷不住了。
“母亲，谢谢你相信我。他们真的是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想攀高枝，攀豪门，我只想要我的两个孩子……”
沐晚歌在严瑾的怀里，也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
严瑾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她：“我知道的，你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既然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那你更得抓紧当上正妃啊，怎么不和为寂替这事呢？他让你当侧妃，你就憋屈的同意啦？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沐晚歌吸了吸鼻子，从严瑾的怀里出来，拉着她的手，闷闷不乐的开口：“他不相信，他只相信证据。所以，我和他还在调查当年的事，只有证据确凿，没有丝毫漏洞，他才相信。至于正妃之位，也得到那个时候才行。”
“唉，他这个耿直又死板的性格，真是把我急坏了。”严瑾想到墨为寂的性格，就愁的直叹气。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沐晚歌的手，眼底是抹不开的痛苦：“晚歌，你千万别和他计较，造成他现在这样，都是我一手促成的。都是我的错，若下次他再因为不解风情的性格惹你生气了，你就怪我身上吧。”
“母亲，我当然不会怪你啊。”沐晚歌连忙安慰她。
看着严瑾脸上的痛苦和悲伤。
沐晚歌忽然想起来，墨兮兮当初无意间提到的一件事：墨止夜病了。
难道，和严瑾所说的有关？
“母亲，难道他的性格……是后天造成的？他有智谋，能统筹全局，也很果断勇猛，武功更是强大到深不见底，可唯独他在与人相处这里，就显得很奇怪，好像完全不懂表达内心感情。”沐晚歌尝试着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顿了顿，又迟疑的寻找了更加贴切的描述来表达感受：“甚至给人的感觉是……他没有感情。他和我见面就吵架，像仇人似的。可其实，他在暗地里帮了我很多忙，却只字不提。就算面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是一样，明明他是在乎疼爱他们的，却总是以最严厉冷漠的一面对待他们。”
严瑾听沐晚歌描述的这一切，止不住的摇头叹气，低声呢喃着：“怪我，都怪我……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