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因为一些原因，到了君山酒店。
也是在那出了事，遇到了你。
只是，当时我的状态虽然不属于昏迷，但因为药物的关系，神志并不算清醒。我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对于你的印象，却很模糊。
事后，我被带离了酒店。
等我再回去，找监控一类的线索，想要找你的时候，君山酒店内外的监控，就已经全被处理过了。我也尝试过找人画像，只是，我根本画不出来你的样子。”
监控的事，是白广找人帮忙处理的，这顾念清楚。
只是，顾念不懂。
时司钺的话太含糊了，有很多事，他都没解释清。
“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人神志模糊，这不是普通的催情东西吧？你怎么中招的？还有，既然有人带你离开了酒店，那他呢？你不记得我的样子，他也不记得了？还是说他没注意？”
“都不是。”
牵着顾念的手，一点点收紧，时司钺的声音里，罕见的露出一抹哽咽。
老半天，他才勉强勾唇笑笑。
“他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盯着时司钺，顾念眸色暗沉。
时司钺沉沉的叹息，“我从医院醒来时，就得了他的消息，人已经没了，我根本没来得及询问他当时的情况。”
“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当时君山酒店……”
“抱歉。”
时司钺知道，自己说的含混不清，顾念心里必定有很多疑问。
但是，有些事他不能说。
“念念，对不起。因为规定的原因，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不会骗你。当年的人是我，我也一直都在找你，如果你怀疑，你可以带儿子去做鉴定，你也可以去问时司空，去问梁柯，他们知道一些。”
顾念抿着唇，盯着时司钺，她的心微微下沉。
不是失落失望，而是她知道，时司钺这只言片语里，包含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规定、药物、神志不清、人不在了……
信息太多了。
顾念可以说，是白广一手教出来的，她虽然从没入过伍，没当过兵，可那些规矩，那些危险，她早已经从白广各样的故事里，听过无数次了。
时家，本也是住在部队大院里，跟军字沾边的。
时司钺没细说。
可当初是什么状况，时司钺藏着的去君山酒店的原因，以及他陷入危险的原因，带他离开的人遇险离世的原因……
顾念能猜出一些。
而且白广说，他没查到当初的人是谁。
可现在顾念却觉得，若是时司钺所言非虚，那当初在君山酒店的事一定不小。也或许，从一开始，白广就已经知道君山酒店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是时司钺。
只是，那些事不能说，就像现在时司钺依旧不能说一样。
顾念心里想的通透，她也不怨时司钺。
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压抑，顾念甩开时司钺的手，睨了时司钺一眼，她调节气氛的轻哼。
“时先生，我发现你心挺大啊。”
“我……”
“你一不记得我，二没有亲子鉴定，就这，还一口一个儿子的叫唤，你就不怕自己搞错了？你说，等了那么多年的人，你要是找错了，还替其他人养了儿子，你亏不亏？”
“不亏。”
几乎在顾念话音落下的瞬间，时司钺就给了她答案。
四目相对，他轻声呢喃。
“一开始，我没想到要做亲子鉴定，后来，我就觉得不需要做了，因为我在意的人是你，想要留在身边的人也是你。若是真的替别人养儿子，我也认了，亏了的……念念，只能你来补偿我了。”
最后的话，时司钺说的很轻，却暧昧的撩火。
顾念无语的白了她一眼。
“就会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的，开车回家，明天去医院。”
“去医院？”
“带着样本，去做个鉴定，即便你我都不在乎，但家里的老人感受如何，你总得在意一下吧？
是与不是，都给他们个准信。
还有，那三个小家伙，你自己去搞定。
他们虽然现在不排斥你，那也只是将你当叔叔而已，你这后爹真要突然变亲爹了，缺席的这几年，你该怎么解释，你就算编，也编个像样的说辞出来。
别跟糊弄我似的，就说一句‘规定要求不能说’，就把我打发了。
他们还小，未必能理解这个，别让他们怨你。”
老人，孩子，他……
能顾及的，顾念都已经顾及到了，时司钺听着，眼睛微微发红。
“那你呢？你怨我吗？”
“当然怨了，”板着脸，顾念瞪着时司钺，“你这真要升级成了亲爹，那我这怎么都算把你这个孤寡的中年人，拯救成了一个英年早生的成功男人吧？这么大的恩情，连点报答都没有，我能不怨吗？”
“呵……”
顾念用一句调侃，替代了五年的艰辛和埋怨。
她云淡风轻，可时司钺心疼。
顾念能够理解时司钺的感受，他的愧疚他的心疼，顾念都感受得到。
看着时司钺，顾念开口，“来日方长，欠的债，总是要还的。等鉴定结果出来吧，到时候，那个东西，可就决定了你的家庭地位了。现在嘛，赶紧的开车回家，小钺子同志。”
“什么小钺子？叫的和太监似的。”
时司钺吐槽。
顾念眉眼间神采飞扬，“我这有机会升职，成为家庭地位最高的女人，享受呼奴唤婢的生活，我这不得提前适应适应？”
“……”
“赶紧的，回家了，我出来的时候妈还没睡，太晚不回去，我怕她担心。”
“好。”
时司钺启动车子，他看着顾念，眼神郑重。
“念念，谢谢。”
谢谢她这么辛苦，将孩子养大，而不是一开始就放弃了他们。
谢谢她即便经历了那么多的辛酸苦楚，依旧这么豁达，这么包容。
谢谢她还愿意给他机会，而不是因为当初的事，将他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顾念，真的很好。
听着时司钺的话，顾念也没跟他客气。
“谢一句就完了，小钺子，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戴德，当牛做马，以身抵债吗？”
“行，以身抵债，我今天就开始抵，回去就抵。”
顾念：“……”
看着窗外霓虹闪耀，顾念心跳不自觉加快。
想调侃一下，缓解气氛，安慰一下时司钺，这怎么感觉，她像是挖了个坑……
把自己埋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