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厌赶到正阳街的时候，只看到两辆汽车的残骸。
浓重的黑烟，正缓缓升腾到空中，像是散不尽的哀伤。
他视线扫视一圈，飞快的奔到了洛书白身边。
“人呢？”
他的手死死地攥着洛书白的领带。
洛书白面无表情的将他推开。
“死了。”
霍南厌不敢置信，身体陡然晃了晃。
“不可能！”
得到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宋喜怎么会不等他？
“你自己看。”
洛书白有些烦躁的将他扯到了警车边。
霍南厌一眼就看到里面白布罩着的两具尸体。
一具尸体身形高大，明显是男人，另外一具尸体……是女人。
白布蒙着，他看不到脸，但却能看到那缓缓流淌，浸湿了白布的鲜血。
那么多的血啊。
他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呜咽声。
“霍总，您节哀。”
在旁边记录的警员拿着本子，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宋小姐年轻美丽，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惨案，唉。”
真的是宋喜。
“让我看看她。”
霍南厌推开警员，伸手颤颤巍巍的要去揭开白布。
在他手就要碰到的时候，洛书白眉头一皱。
“别动。”
他陡然转头，猩红的眼睛和洛书白的视线对撞在一起。
“死者为大，你不要再打扰她的清净。”
洛书白说完，对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干脆利落的将车厢门关上。
霍南厌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放开。”
清净也好，打扰也罢，他再不争取，那就真的不能看到她最后一面。
眼看霍南厌带来的人也都过来，洛书白二话不说，狠狠一手刀打在他的脖子上。
洛书白下手很重，霍南厌应声倒地。
“真是麻烦。”
他拍拍手，将沈风喊了过来，面色阴沉的叮嘱。
“你们总裁伤心过度，先送去医院，我会处理好宋小姐后事。”
话音落地，他带着警员扬长而去。
沈风抱着昏迷的霍南厌，咬咬牙，还是先去医院。
所有人都走后，车祸现场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是顾晚晚。
她一身白衣白裙，脚踩着同样白色水晶镶嵌的高跟鞋，步伐轻盈。
看了眼洛书白和警员车子离去的方向，她满意的捏捏下巴。
看来人真死了。
宋喜，你放心，你走后，我会好好儿照顾阿厌的。
呵。
你就在天上，看着我和阿厌幸福吧。
霍南厌昏迷了很久。
梦里，有层层叠叠重复的梦境，在他耳边不停回荡着。
“阿厌，我想吃苹果。”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你想叫他什么？”
“阿厌，我要吃何记的糕点，哇，肯定很香甜。”
宋喜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带来滑腻触感。
“别走。”
霍南厌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他有股锥心的痛，仿佛一松手，宋喜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我不会走的。”
她吃吃的笑着，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阿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霍南厌低头想要拥抱她，却嗅到刺鼻的香味。
不，这不是宋喜。
宋喜身上，从来都是淡淡的，好闻的山茶花香。
“小喜啊。”
他低低的呼唤了声，猛然睁开眼睛。
胸前有一头黑发披散着，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让他莫名有些恶心。
女人还贪婪的抱着他，不肯离去。
“滚！”
霍南厌低低的呵斥了声，狠狠的将女人推开。
他用的力气大，女人没防备之下，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
直到靠在墙边，她才站住身形，哀怨看向他。
“阿厌，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说过，别碰我，我嫌脏。”
霍南厌冷冷的看着顾晚晚，冷冷的拍拍手。
病房外涌进来几个人，沈风首当其冲，一下子扑到了他床边。
“霍总，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
沈风的声音带着颤抖，霍南厌叹了口气，狠狠拍了下他的头。
“把她赶出去。”
他声音冷的刺骨，沈风一愣，顺着他的手指，这才看到顾晚晚。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风大怒，瞪了眼身边的两个保镖。
他就是上了个厕所，这两人就将顾晚晚放了进来。
“你们跟她走吧，霍总身边，不需要不忠诚的人。”
两个保镖的身体一颤，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顾晚晚拧眉看向霍南厌。
“阿厌，你不该对我如此绝情。”
霍南厌不做声，沈风走到她身边，想要将她拽出去，被她甩开了胳膊。
“要不是我，你还醒不过来，你口口声声念着的死人有什么用？”
死人。
骤然从顾晚晚口里听到这两个字，霍南厌的眸底陡然迸发出杀气。
“不许你提她，滚！”
顾晚晚一笑，不等再说什么，就被沈风给拉走。
病房门陡然关上。
看着紧闭着的门板，顾晚晚气的跺了跺脚。
“你再拒绝我又有什么用，宋喜那贱人死了，我才是最适合站在你身边的人！”
“难道你不想将霍氏做大，不想进军滨海吗？我都能帮你，霍南厌，我等着你回心转意！”
她的声音很尖锐，霍南厌听的清楚，死死地皱着眉头。
“她……真的？”
简单的三个字，问的没头没尾，沈风却听得懂，惨淡的点点头。
“是的。”
霍南厌陡然闭上眼睛。
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被子上。
“霍总，您别太伤心了。”
沈风低低的安慰着他，“晓晓已经去警局守着了，但洛书白在那边，她等不到遗体。”
“我来。”
霍南厌掀开被子，将眼泪抹去。
宋喜走了，他要处理她的身后事。
那是他答应过她的。
当初签订协议结婚的时候，她对他说过，若是她死了，就让他亲自保留她的骨灰。
她不想回到宋家，不想和那里的人有任何牵扯。
小喜，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之后的日日夜夜，我都会让你守在我身边。
但从此上天入地下黄泉，我都不能再看到你一眼。
霍南厌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沈风赶紧扶着他。
“霍总，当心点。”
他恍惚一笑，唇角满是苦涩。
“我没事。”
车朝着警局开去。
到了警局门口，霍南厌刚下车，就对上一道冰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