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见他疾步走出来，垂着手立在门边等着，稳了稳气，急忙回话：
“四爷，是四爷回来了！不止四爷，还有小少爷小小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劈傻了。
方夫人愣愣的，几个姨娘面面相觑，聂祥和聂缨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站起身来，连顾珮妤都下意识起身跨出了座位，
聂大帅的脚步停在走廊里，苍深的眸子瞪得像铜铃。
“谁？！老四和谁？”，他这句问话里，尾音儿提的很高，还隐隐发颤。
大管事扯出抹笑，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回道。
“四爷，两位小少爷，还有位小小姐。”
聂大帅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皮子抖了两下，一手缓缓抬起。
跟在他后头出来的白老爷子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手臂，让聂大帅的手搭在自己手臂上，借了把力给他。
聂大帅握住白老爷子的手臂，神情略显恍惚，侧头看向他，拎着拐杖的手抬起，指了指大管事。
“他，他方才说，是华章和...”
“父亲，我回来了。”，清冽沉稳的一声笑语，打断了聂大帅的话。
聂大帅猛地回头，看向前方，楼梯口处，聂混的身形挺拔高大，一身墨绿军装，如万年青松般顶天立地。
水晶灯折射的光影打在他身后，他怀里抱着个穿雪白小裙子的奶娃娃，生的雪团子捏出来的一般，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眸子如同水盈剔透的宝石。
活生生，水灵灵般漂亮的小仙童，那模样，简直跟聂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聂大帅猛地喘过口气，搭在拐杖龙头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眼睫轻颤下垂，视线落在聂混腿边。
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个，刚及人小腿那么高的小男孩。
聂大帅唇瓣嚅喏了一下，发出声的同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抬脚迎上前去。
“回来了，回来了，老子的孙孙，老子的孙孙！”
见他失态，聂混顿住脚步，不由低笑出声。看書溂
聂大帅三步两步走到近前，拎在手里的拐杖也不要了，随手一扔，蹲下身就将那两个小娃娃搂进了怀里。
他眉眼间的笑意刚刚溢上来，转眼看到小聂韧头顶的两个小角，笑脸一僵。
小聂韧与他对视，鸦羽般的眼睫眨了眨，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顶的龙角，茫然抬头，深海蓝般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父亲。
聂混看他一眼，抬手压在他发顶揉了揉，语声温沉与聂大帅说道。
“小韧还小，等他再大一些，自然就能隐蔽这一双龙角的，父亲不必大惊小怪。”
聂大帅眨眨眼，回过神，眼皮轻掀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将两个小孙子抱了起来。
他一左一右看了看两人，眼角眉梢都笑出了皱纹，语气里满是慈爱和喜，好声好气地诱哄着。
“乖孙孙，叫爷爷，都叫爷爷。”
小聂辰眼帘轻眨，乖乖巧巧唤了声，“爷爷好。”
聂大帅面上笑意收不住，又迫不及待的看小聂韧，满眼期待的半张着嘴，挑了挑眉。
小聂韧鼓了鼓腮，略显犹豫，最终还是小声唤了一句。
“爷爷好。”
聂混眼瞧着，聂大帅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儿去了，不由抿唇忍笑，垂眼看怀里的小女儿，柔声说道。
“合合，叫爷爷。”
聂安合抱着父亲的脖子，对着聂大帅满眼期待的目光，略显羞涩，小声念道：
“爷爷~”
小女娃的奶音比两个孙子还要甜糯，聂大帅眼里的光都融化了，转身将两个孩子送到白老爷子怀里，继而又伸手抱小孙女。
“乖，乖孩子，爷爷抱。”
白老爷子抱着两个小男娃，看聂大帅那眼巴巴的姿态，只觉得活像个诱骗奶娃娃的糟老头子。
这会儿倒是一点儿都不端着大帅的威风了？
聂安合看了看自己父亲，小嘴微噘，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在聂混的眼神暗示下，乖乖去了聂大帅怀里。
聂大帅小心翼翼托着怀里软绵绵的小丫头，笑的嘴都合不拢，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方夫人略显拘束的走上前来，视线在聂混和三个小人儿身上一一掠过，扯出抹笑，婉声提醒聂大帅。
“大帅，这赶了这么久的路，四爷和三个孩子一定都饿了，还是回餐厅，先入座，一边吃一边聊吧。”
聂大帅抽空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正要抬脚往餐厅走，嘴张了一半，像是要说什么。
结果，一道奶声奶气地小嗓音，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
小聂韧看着自己父亲，眉心紧拧，眼神委屈：
“父亲，我不要吃...”
这些日子在寒篁岭的军营里，被孟枭和郑毅带着尝过凡间的食物，小聂韧记忆犹新，想起来就直吐舌头。
聂混唇角轻勾，面对聂大帅询问的眼神，淡声解释道：
“他们不喜欢凡间的食物。”
这句‘凡间的食物’，毫不掩饰的提醒着所有人，这三个孩子的与众不同。
聂大帅面上神情变了变，随即抱着小孙女转身，“走，爷爷带你们下去玩儿。”
这是连饭也不吃了。
众人多少有些无语，但方夫人没开口，其他人也没有开口多劝。
看着聂大帅抱了聂安合径直往楼梯口走去，聂混转眼看向白老爷子怀里的两小只，下颚微斜。
“下来吧，跟父亲走。”
两小只刚要动，白老爷子已经弯下身，轻轻将两人放到地上，随即站直腰身，笑眯眯看向聂混。
“走，我也跟你们下去坐坐。”
立在餐厅门边的聂祥连忙抬脚跟上，眼眸清亮，“四哥，我也去。”
几个男人先后离开，餐厅门外，方夫人浅舒了口气，回身看向女眷们。
“还用餐吗？用餐的就回去，不用了，就各自回房吧。”，说完，她招呼了聂缨，跟着离开。
姨太太们杵着没动。
顾珮妤牵着儿子聂修，也跟着离开了餐厅。
下楼时，聂修抬眼看向自己母亲，低声问道：
“那三个小娃娃，真的是四叔的儿子女儿吗？”
顾珮妤脑子里闪过小聂韧那张与白夭十分相像的小脸，轻轻点头，柔声回答儿子：
“是你四叔的孩子。”
有关白夭是狐仙的事，在聂家已经不是秘密了。
这三个孩子有什么与常人不同之处，也就都在意料之中了。
聂修若有所思，“他们怎么那么小？”
明明不是丢了好几年了吗？
顾珮妤微抿唇，目光动了动，低声解释：
“弟弟妹妹是一胎所出，自然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你是大哥，日后要照看好他们，不能欺负弟弟妹妹，记住了？”
聂修挺直小胸膛，一本正经，小大人一般回她。
“是，我记住了，母亲。”
顾珮妤欣慰一笑，轻轻揉了揉他发顶。
不管怎么说，白夭对顾家有恩，对她有恩，她永远记着这份情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