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胡东军躲过了炮弹，尚算完好的战船，也就是最后这三艘。
现在告诉他们，都漏水了？
所有人僵着脖子，小心翼翼看向胡二爷。
胡二爷一双阴桀幽黑的鹰眼，静静盯着船后的河面，丰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离河岸已经拉开了不短的距离，战船如果撑不回去，他们所有人，都得从河里游回对岸。
想想即将面对的狼狈，胡二爷怒极反倒平静下来，只是身上的杀气，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收敛。
聂混...
聂混！！！
此时的聂混和白夭，已经从河中上岸，向着胡东军营地的方向奔去。
聂北军这次来袭突然，胡东军应战出征后，军营内留守的人手很稀薄，这也方便了百家门的弟子们放肆的在营地里穿梭。
想要在遍布军装的营地里，寻找一个气质和衣着都不同的军火商，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毕竟，谁也想不到，待在后方军营里，还会被敌方的人给捉走。
聂混和白夭赶到时，白枫和几个师弟正扛着个麻袋，从敌营里奔出来，两方意外而惊喜的撞个正着。
“四爷，夫人！”
聂混只扫了一眼麻袋，眼神略显意外，“这是那军火商？”
白枫摸了摸鼻梁，无声失笑，“外国人，应该是吧？”
聂混瑞凤眸中锐芒一凛，随即一招手，“你们往上游去，原路返回，有人接应，爷跟夭夭进去找其他人。”
白枫没耽搁，一点头，当即带着几人匆匆离开。
白夭松开与聂混相握的手，语声低促，“你去做你的事，我去找人。”
聂混低嗯一声，两人分头行动。
这会儿，聂北军的战船撤到一定距离，便停止不动。
水下的数百水匪兵也已经追到近前，然而，正当他们准备四散开来，包围所有战船时，江河上游突然涌来一股巨大的冲力。
队伍被冲击的四散开来，所有人勉强眯着眼看去，就瞧见黑漆漆的一条暗影，足有数十米近百米那么长，宛若一条游龙般，来势迅猛，向着他们游过来。
“唔唔...咕噜噜！！！”
最前面的水匪兵看清来的是什么东西，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回头就一通比划，下意识张嘴想说什么，却冒出一连串的水泡。
后面的些许人还未及明白他的意思，就见漆黑的一条暗影，卷着巨大的水流力，噗的一下拍了过来。
这一波冲击力凶猛至极，他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冲散了列队阵营。
战船猛地晃了晃，一站定脚步，孟枭等人便齐齐拿了望远镜，奔到甲板上往下看。
事实上，也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从水下陆续露头的人影，拔萝卜似的，陆陆续续一大片。
郑毅立时回头大呵一声，“水匪兵！枪队！手炮！冲水里打！”
吆喝声在江面上回荡，站船上的聂北军纷纷围到船边，对着水面就开始扫射。
枪林弹雨下，冒头的水匪兵有被击中的，有惊恐振臂扯着嗓子吆喝的。
“龙！！快跑！水下有龙！！”
孟枭眼瞧着，这堆明显是来凿船的水匪兵，就这么没骨气的掉了头，跟落水的鸭子似的，四散逃离，顿时纳闷了。
他将望远镜递给蔺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奇怪的问了一句。
“你听见他们说什么？”
蔺杰举着望远镜，欣赏敌军的惨状，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说龙，水底下有龙。”
“龙？”，孟枭眉梢高挑，一脸莫名。
郑毅嗨了一声，一把夺过望远镜，探着头往水底下看。
江面上，是枪林弹雨和逃跑的水匪兵震荡起的一层层波澜涟漪和水花，压根儿就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郑毅啧的一声，将望远镜扔给身后的副官，呵呵冷笑：
“老子在四海城这么多年，守着海边儿长大的，都他娘的没瞧见过龙长得啥模样，这群孬种鳖孙子，瞎咧咧。”
孟枭不以为然，笑着摇了摇头，单手插兜，眺目远处。
对面的战船破碎不堪烟雾缭绕，一片败势。
他们在等。
等对岸的后方营地也被烟雾笼罩时，就可以乘胜追击，将这群落水鸭子打得屁滚尿流，然后攻下右岸的大片城镇，扩展聂北军的边防线。
蔺杰见状，拍了拍孟枭肩头，与两人道。
“我带人去接应百家门的兄弟们，先走一步。”
孟枭和郑毅齐齐点头，目送他离开。
静了片刻，两人对视一眼，郑毅歪了歪头，与他咬耳朵。
“你说，这水底下，该不会真是有条龙吧？”
孟枭抿唇，眸光清冷撇了他一眼，“读没读过书？鲲之大，尚且不知几千里也，龙能是一条小江河就隐蔽了的？”
郑毅挠挠头，“那是啥？水蛇？”
孟枭白了他一眼，转过脸继续看着远处，没理会他。
郑毅轻啧一声，继续跟他咬耳朵，“不怪我多想，这水下头的场地，可是夫人揽着的，她又跟着四爷潜入敌营去了，那下头铁定是有一番安排不是？”
孟枭失声轻笑，“别说，你这脑子，倒是机灵了一回。”
郑毅噎了噎，手肘用力怼了他一下。
“怎么说话呢？！”
孟枭嫌弃的拍了拍被他手肘怼到的腰眼儿，往旁边挪了一步：
“你真好奇，你下去看看？”
郑毅，“......”
他才不去，谁知道是不是真有什么庞然大物呢？
好奇哪有命重要！
两人拌嘴的功夫，聂混已经正大光明奔进了敌军营地，他浑身湿漉漉的，穿的是水匪兵的衣服。
一见到人，就开始嘶声大喊：
“聂北军偷袭！！战船尽毁，主帅下落不明！”
“大军就要攻过来了！快跑啊！！”
这声大喊，引起一阵惊慌和骚乱。
趁着值岗兵愣神的功夫，他迅速奔进了营地，满营地跑着，一副惊慌失措逃窜的模样，大声喊着这几句话。
紧接着，营地里四下便突然烧了起来，恐惧和慌乱在空气里蔓延，驻留营地的兵马，这才开始七七八八结队四散逃离。
而白夭，潜入军械库的路途中，与几个撞上的百家门弟子顺便交代了几声，让他们可以尽快撤离，原路返回。
等到进入军械库，毫不犹豫的拎起一箱手炮，就奔出了库门。
不一时，营地里四处便炸起了爆破声，给乱成一团的军心添了把火。
已经狼狈的游上岸的胡二爷等人，率领着如落汤鸡般军心涣散的队伍，远远看着失火又被炮轰的后方营地，再回头看看聂北军渐渐重新逼近的战船，顿生绝望感。
“二爷！！咱们走小路，还是快撤吧！”
这怎么看，都是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