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保上研了？不是说没排上吗？”钟磊问向女儿，心里已经猜到八九分。
“我也不知道，”钟芳菲同样满脸疑惑地摇摇头，“老师那边说，好像学校刚好增加了一个名额，就刚好轮到我了。”
“老师还说什么了？”
“老师说时间很紧，让我抓紧把保研的材料准备一下，抓紧发过去。”
“嗯，”钟磊点点头，“你去忙吧。”
让钟磊意外的是，沈岳山的动作这么快。
昨晚饭桌上才提起这茬，今天中午女儿便收到通知。
这背后的效率和能力，着实有点超乎预料。
钟磊看着正蹦蹦跳跳的女儿，叹了一声，“这事儿……不帮忙都不行了。”
说着，拿起华晶的资料，打了一篇腹稿，才下定决心要办这事。
钟磊是最合适的中间人，一来华晶电子是他管辖下的企业，自然会上心一些；二来也在国资那边工作过，有人脉在；三来国资现在的领导曾有为，正是钟磊以前的上司，由他出面好说话。
他能爬到这个位置，也不是莽撞之人。
过了一周，借着市里某个会议的机会，在曾有为耳边提了两嘴华晶电子的现状，也不多说，点到即止。
又过了两天，又趁着部门到省里交流的时机，在聊起各地企业发展案例时重点把超柔日化和飞扬电子剖析一番，也是说完就收。
再过去四天，九月六日，直到国资那块手头的事都忙完，没什么烦心事的时候。钟磊才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前去找他，这次便是开门见山，探讨主题的了。
钟磊知道，华晶电子用这么大的投入，才获得这么点儿营收，是绝对不够看的。因此华晶电子一定会有变动。只是变动的方向很多，换领导？加大政策扶持？还是……改制？
而钟磊此行的目的，就是让领导往“改制”这方面多考量些，而且接手人也要推荐好，这事要正正好好落到沈岳山的头上。
沈岳山和王建英两人足足等了半个月，飞扬掌机的第二批芯片订单都已经交完货了，沈岳山才终于收到点消息。
消息是先从苗振兴那里传出来的，苗振兴绕了好大一个圈才找到沈岳山的联系方式。
“喂，沈岳山？”
“苗书记？我是。”
两人算得上熟悉了，苗振兴直截了当地说道：“苏省那边，有人过来打听你的那两家厂子。”
“超柔和飞扬？”沈岳山接话，“问了点啥？”
“对，就问问这两个厂子在南城的影响，你这个老总是个怎样的人，基本都是围绕着你来问的。”
“那苗书记……？”
“放心，我给你说的全部都是好话。”
“哈哈，好，那先在这谢谢您了！”
挂断电话，沈岳山知道钟磊开始发力了。
曾有为有动作，那就代表钟磊终于说了这事。而曾有为愿意派人来打听，就代表没有一棍子打死，还是有谈的机会。
“最近厂子里抓点紧，”沈岳山和身旁的王建英说道，“无论他在外面怎么查，最后也一定会把注意力放到厂子里，最近千万不能出岔子。”
王建英看着意气风发的沈岳山，再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担心，如果我把这烫手山芋交给了你，我又会被安排到什么位置。”
“你放心，就算暂时被边缘化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的。”沈岳山答应着。
“沈总说到底属于‘商界’，我属于‘政界’，你想提拔一个经理容易，但想提拔一个干部恐怕非常困难。”王建英心里忧愁，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到时候你要真被扔到什么犄角旮旯，我哪怕写大字报也要帮你歌功颂德，只要领导夸一句华晶电子，我就必定夸回你一句。”
王建英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就怕到时候沈总都自身难保咯。”
“……你就放心吧，我搞得定。”
既然知道了对方在“考察”，沈岳山也不敢怠慢，转身就投入到厂里大大小小的培训、生产业务当中。
这种时候最为敏感，要是有什么疏漏，或者得罪了什么人，可能一封凭空捏造的举报信，就可能让整件事黄掉。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岳山都收到来自不同地方的消息。
涉及花城、沪市、廊坊、京城等好几个地方的领导，内容都出奇的一致，全部是来打听沈岳山和他名下的企业。
只要沈岳山名下有企业在的地方，几乎全部被问了个遍。
王建英这几天跟在身旁，不免有些诧异，“按理说应该官官相卫才对啊，怎么这些领导遇到事了都第一时间给你通风报信呢？”
“哈哈，王总，你没办过民营企业，所以这就不懂了。”沈岳山解释着：“这些领导隔着十万八千里这么远，压根没什么利益关联。但是我的厂子却不是啊，全部影响着各地的税收就业，这些才是和那些领导息息相关的。”
“有种……挟持地方的感觉。”
“这你可别乱说啊，”沈岳山说着，“这是互利共生，相互进步，各取所需。”
“那他们查到的，也只能全是对沈总有利的事情？”
“这是必定的，但光过这关是远远不够。这只是第一关，这关过不了，后面免谈。若过了这关，才有资格去谈点核心条款。”沈岳山很清楚，这事不太可能一帆风顺。
等一切平息了不到两天，沈岳山终于接到了钟磊的电话。
“怎样？”沈岳山接起电话便忙问道。
“领导这边，对沈总的经营水平和个人能力是没有意见的。”
“那这事是否就成了？”沈岳山顺势问道。
“还不行，后面才是要谈的核心问题。”钟磊说道。
“什么问题？”
“他们对于股权方面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