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一个周末，南城商业报的头条报道的就是超柔日化。
“超柔日化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报道里，不知从哪请来的专家头头是道地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根据超柔日化的市场销售情况，撑不过三个月！
沈岳山拿着这份报纸，“这保守了啊，明明四月的时候就信誓旦旦说我撑不住一个月来着。”接着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超柔日化撑不过三个月？这话现在雷飞叶估计都不会信！
沈岳山在食堂里坐了一阵，随便吃两口东西，眼睛留意着员工们的状态。
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沈岳山心里踏实了许多。
市场上无论如何翻云覆雨，他都不希望一线工人受到影响。市场竞争的事，就交给领导们去担忧。
天气早已转暖，沈岳山喝着水，招呼厨师过来。
“沈总，您有事找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这事。我记得你是南城本地人吧？”
“是。”
“南城有哪几家国企？”
厨师想了想，说道：“一共三家，一家是化工厂，好像就是我们厂进货的那家；另一家是糖厂，就开在南港县；剩下一家是做收音机的，收音机咱也买不起，就不太清楚了。”
沈岳山点了点头，摆摆手，“你手艺挺不错，先回去吧。”
厨师鞠了下身子，笑着走回了厨房。
糖厂、化工厂、收音机厂，三个完全不同的行业，根本啃不动啊！
沈岳山正想着，一旁的收音机里传来了本周的重点新闻复播，其中一条便是：上交所将会在5月21日放开上市股票价格限制，并实行“t+0”交易规则，本月股票市场预期看涨！
另一条是，家乡在南城的国家女子举重队成员姚丽，于昨日勇夺第六届世界女子举重锦标赛冠军。
正听着，门口传来了陈峰的叫唤声，“山哥，新的生产线落地了。”
沈岳山拿上外套跟了出去。
几个调试的技术人员在一旁跟着，“沈总，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黎迅呢？”沈岳山在找人，接着回头和陈峰说道：“没必要事事都自己跟，到时候厂子越来越大，你管得了吗？生产的事安排给生产的人，像黎讯这种年轻人，多给点机会，把他培养起来，你就轻松了。”
刚上位的领导往往都是如此，恨不得什么事都抓在手里，大小事都要过问，反而弄得自己累死累活，下面的人也放不开手脚，两头不讨好。
黎迅从二楼小跑过来，喘着气问道：“沈总，找我吗？”
“做面霜的生产线，你跟一下。”交代完，沈岳山拉着陈峰到一旁坐着。
“安心坐，喝口茶。”
“可是万一黎迅被骗了怎么办？”
“就了解一下生产线的使用都还担心被骗？这都能被骗那他明天不用来了。”
陈峰还是担心，想说些什么，给沈岳山拦住了，“你先别说，听我说。你好歹也是个股东，要把控好大方向。什么是大方向？资金运转、品牌战略、收购合并，这些东西才是你的精力要去应对的事。跟一条生产线就没了你一个星期，下次赶一批货又没了你一个星期，那谁来掌舵？”
“山哥，我发现你讲话好有水平啊。”
“废话，我一直都这么有水平。”
两人谈天说地坐了半个钟，等黎迅那边搞定了，过了汇报。
“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还有些细节问题要等使用后再跟进。”
“留联系方式了吗？”
“留了。”黎迅认真地汇报着。
沈岳山拉上陈峰，“走了。下次你都不用过来，你和采购部把生产线定下来，直接让黎迅过来对接就成。”
日化厂不会是沈岳山的最终出路，他要开始慢慢培养接班人了。
陈峰跟着沈岳山转了一圈，感觉获益良多，“唉，我之前就觉得自己一天天在瞎忙。”
“市场什么情况？”沈岳山问。
“雷飞叶还在铺货，维持着之前那个低价，看来他还不死心啊。”
“换你你会死心吗？都已经扔下去几十万了，沉没成本这么高，谁都不会愿意就这么放弃。”沈岳山解释道。
“我要是他，就铁定会放弃。”陈峰很坚决地说道。
“放屁，那是你相信我能搞到钱，但你猜雷飞叶会不会信一个快破产的工厂能变出上百万了和他玩？他只会想不明白，继而变成担心害怕，但又琢磨不透。”沈岳山在床边吹着风，很精确地描绘出雷飞叶此刻的心理。
陈峰听着，不说话了，他认可山哥说的。
“过一阵子我要去一趟沪市。”
“还去啊？”
“不去哪来钱。不过不会去多久，等我回来，就是发动总攻的时候了。在这之前你先各个产品线都给我备好货。”
“明白山哥！”
此刻的雷飞叶全然不像沈岳山这般悠哉，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但总是会有莫名的恐慌。
“赵鑫，”雷飞叶叫到，“超柔那边货卖得怎样。”
“雷总，这是你今天第三次问了……”
“我就问你他们卖得怎样！”雷飞叶语气明显加重了。
“问了一下经销商那边，估计也就一百来瓶，比昨天还少一点。”
“不应该啊，”雷飞叶在房间里踱步，“他哪来的钱？”
自己已经调查过他的背景，之前算是在村里有点脸面的人家，后来为了取老婆逼得父母卖光家当凑出钱来取了个美人回家，然后就开了间破作坊。
这作坊也就开了没多久，按理说最多只有四十万的纯利，又是租厂房，又是买生产线，又是招人的，而且产品还几乎都卖不出去，应该早就被掏空了啊！
“赵鑫，你说说我们烧了几十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为什么还有钱营业？”
“雷总，会不会是找银行借钱了？”
“不可能，我找过肖民中，南城所有银行都没有超柔的借贷记录。”
“那他会不会是上次去股市挣钱了？”
雷飞叶还是摇头，“现在每天涨停板也就10%，我就算他运气爆棚每个交易日都买到涨停，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到这么多！”
办公室里陷入一阵沉寂。
而此刻，沈岳山正在家里收拾着认购证，他手上的这绿色的一沓沓纸板，别说10%了，一夜之间就能涨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