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春节，沈岳山除了年三十在家陪了姐弟俩一阵，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早出晚归。
整个县城就这么大，消费人口就这么多，这块蛋糕已经快要被瓜分了。沈岳山知道，别看现在每天都照常出货，但其实整个洗发水市场崩盘，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年初二，沈岳山借了十几辆三轮车，让人专门到村口等着。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时候，像超柔这种包装好看的洗发水也算得上是一种礼物。
年初三，沈岳山安排人到那些小村里去卖，这种地方小卖店都没有，只能安排人过去摆几天摊。
后面几天，沈岳山更是五点不到就出门，自己带队到最远的那几条村铺货，就为了多挣一点。
情况的急转直下是在大年初八发生的。
跟着老婆回娘家过完整个春节的鲁宁，一大早就气势汹汹地堵到作坊门口。
“山哥，我爹要的那个厂子还没谈下来吗？”
沈岳山推搪，“这不过年吗！我去市里走了一趟，领导也要回家过年嘛！”
“哼，”又是在拖，这件事鲁宁问了不下十回，但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次正面的答复。
今天再次遭到拒绝，也在鲁宁的预料之中。
“山哥，我这院子家里要用，我爸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这几天找个时间撤吧。”
陈峰听着这话心里一惊，说到这份上，鲁宁这是忍不住，要翻脸了？
沈岳山抬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鲁宁，对方只是心虚了几秒，随即又仰起头颅对视起来。
这时周树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了出来，“山哥，我叔说原材料升价，包装瓶也要涨价了。”
沈岳山已经明白，藏不住了。
“行，我就花几天收拾收拾。”
沈岳山看着两人走远，换了身衣服，快步跟了上去。
鲁宁和周树两人左转右绕的，走了没多久，已经有辆小汽车在路口等着。
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雷飞叶。
雷飞叶笑眯眯地看着鲁宁，“怎样，厂子的事他愿意帮你搞定了？”
鲁宁垂头丧气地摇头。
“我就说，他是个骗子。”雷飞叶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对手，没想到就是个高级点的混混。”
鲁宁周树两人忙附和，“雷总，你说得太对了！我们之前一直都跟错人，好心被当驴肝肺了！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既然你俩选择过来投靠我，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
鲁宁周树二人满心欢喜，“雷总，我家那院子你要不？给你用肯定好过给个骗子！”
“还有我叔的包装瓶，质量那叫一个棒！”
雷总满脸挂着笑意，没几天这家超柔就要倒闭了，周边的下沉市场全部都成了囊中之物。
第二天，沈岳山还没搬东西，反而加大了生产。
等到王鑫过来的时候，忙拉住对方，“单价一块五，每天能不能帮我出到7000瓶？”
王鑫掐着指头算了算，“杀！”
陈峰看着心里直犯嘀咕，开始是两块五，现在一降再降都降到一块五了，那是眼睁睁看着钱越来越少啊，“山哥，每次都降这么多，再降几回都没得赚了。”
“还想赚多少？”沈岳山指向正堆在院落的货，“按这个进度，不知道哪天酒就要滞销了！现在是趁市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压榨它最后一点空间，估计卖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倒闭了！”
“啊？”陈峰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岳山，“我们要倒闭了？”
“小点声！”沈岳山说道，“每天成千上万块的利润，这种生意还想天天有得做？门都没有！”
陈峰表情失落，“那我们是不是要散伙了？”
“那倒不用，鲁宁他爹不是想要那家厂房么？你去了解了解，那厂房怎么个情况。”
“我们真的要开厂了？！”鲁宁满脸兴奋。
“那要看我们还撑得住多少天。”
另一边，雷飞叶已经收到消息，超柔洗发水的出货价已经降到一块五，嘴角挂着笑，“这么降下去，怕他没几天就要倒了。”
蔡鸨儿正挂在雷飞叶的身上，“还是雷总英明，和飞叶比起来，超柔就是个垃圾。没等几天，沈岳山就倒闭了，到时候雷总再全面铺开，那赚二三十万不就像哗哗哗地装水一样简单！”
雷飞叶摸着蔡芬的胸脯，“二三十万算个啥，我都没看在眼里，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个农村市场！”
这话听得蔡芬心花怒放，二三十万都不算啥，那给自己洒点水，不都得有上千块的收入了！这么一想，身子挨得更紧了，扭动着腰肢轻哼两声装出几分做作的娇羞。
这一套雷飞叶很受用，顿时心猿意马，“看我不把你办了！”
这时，鲁宁正在院子里闹着。
“沈岳山，不说了让你搬么！你还敢赖在这儿？”鲁宁一边叫一边推搡着几个员工，“滚，全他妈给我滚出去！”
沈岳山一步上前，一手拦住，“有事说事，手脚放老实点。”
“哼，那你马上给我搬！”
沈岳山指着场地：“我这又是机器又是材料的，哪儿这么容易搬，等两天马上清完。当初说好的，只要你想用，就以最快速度退回给你。”
又是拖字诀，鲁宁心里愤懑，喊道：“沈岳山，不给点颜色你看看是真不识好歹！”说完抓起一个员工就要动手。
可拳头还没抬起来，下面二十个员工兀地一下全部站起来了，沈岳山盯着他，“来啊，你动手啊，有本事你打一拳下去试试！”
鲁宁僵在原地，不好发作。
“把我员工放了再好好说话，”沈岳山上前抓开他的手，“鲁宁，你当时可是收了我一百块房租的，你可别不认账。这离租期不还有几天呢！你急啥呀！”
鲁宁自知没办法，手指指着沈岳山，“再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一点情面都没得讲！”说完转身，加快步子走掉了。
沈岳山笑着点头，转身便把笑容一收，“陈峰，王鑫待会儿来的时候，每瓶给他一块二，看他能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