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地抠鼻子。
“他啥时候入住的？”
夏老四指着屏幕上的时间：“我没记错，就是监控第一天……”
“也就是48小时之前，他们刚住进来没多久就出事了，你们没听到动静吗？”
我觉得夏老四肯定耳背，毕竟他这种自建房楼板薄，蚂蚁打架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是杀人。
就算高占华是被恶鬼附体，可被杀的人总会反抗、喊叫吧？
他一囧：“我最近都习惯带耳机打游戏，我老婆看剧听小说，一般也都是带耳机，真没听到，这些我们都跟探员们说了。”
继续看视频，一直到出事那天白天，高占华下午三点多忽然就消失在视频里，再也没有出现，然后就是我闯进来，发现尸体的那一幕也被拍下来。
“日了狗，他没出去，去哪了？！”
我在夏老四身上擦擦手指，开始啃手指头。
夏老四明显想躲，最终还是忍住了。
“大师……”
他开始改口。
“既然都叫大师了，咱们合同签订一下吧！”
我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沓a4纸，这玩意儿我家里有几百份。
“合、合同？！”
夏老四瞪大眼，不过再大也如篾条在墙上画了一道，底子不行再努力也白搭。
“对，我们可是工商税务部门备案过的正儿八经公司，一切都是按法律法规办事的。来，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合作条款，我给你解释一下……”
巴拉巴拉说一顿，最后计算器一扒拉，给了他一个精准数字，六万五千八，不含差旅报销。
他咕咚咽口唾沫。
“这、这么贵……我之前找了个和尚，念一顿经也才一千多。”
“一分钱一分货，你自己看着办，要不我先回去，考虑好再联系？”
我假意起身。
反正视频已经看过了，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夏老四却表示绝对是俩人进去。
这就怪事了。
无头女鬼现在八成是依附着人类在活动，既然是人类形态，她就不能像灵体一样穿墙而过。
那么，杀了人之后，高占华去哪了？
原地爆炸？
人间蒸发？
让大老虎吃了？！
我脑门上肯定挂着一百零八个问号，每个问号都渴望一个答案。
夏老四略加思索，赶紧拉着我：“哥们儿，哦不，大师，我错了，这钱我给。”
“对嘛！你贪便宜，找骗子、歪货，不但办不成事，还耽误事费精力费钱。我这边给你搞定，一时半会看着很贵，可之后你就明白了。”
我慈祥地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一番教育。
夏老四表示虚心接受批评，并且当场转账一半，另一半半个月后和报销款一起付。
咱也不怕他赖账，到时候自有收拾他的法子。
“好，现在我上205看看去。”
我往外走。
他赶紧跟上：“我呢？”
“愿意就跟着，害怕就躲着。”
我只顾着跟他说话，没留神一个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和我们擦肩而过。
我下意识地躲开，夏老四则是很奇怪地看我：“大师，你干嘛呢？”
“没看见吗？”
夏老四摇头。
我心头突然沉甸甸的，好像一座冰山压着。
他看不着，说明刚才那个就不是人。
这可是光天化日，就敢出来亮相？
她走的很快，看身型是个女人，现在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
我掐指一算，恍然。
这女鬼就是死在这里的，与大江宾馆渊源很深。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决定收了她。
“大师，是、是哪个嘛？刚才你一闪开，我就感觉凉嗖嗖酸溜溜的……”
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儿抱棒子瑟瑟发抖，很是搞笑。
“嗯，走吧，先去205看看。”
我们来到二零五房，在里面转了一圈，我胆大就算了，毕竟什么名场面没见过，还怕这个？
没想到夏老四也不怕卫生间里已经干涸的血液，就是站在屋子里没头苍蝇似的，一直在唉声叹气。
“往后我咋办？那次狗男女被砍死，都没这个惨，你瞧这卫生间，都成血海了。”
他愁眉苦脸地指着卫生间。
这一下给了我灵感，掏出手机百度——一个成年男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液？
百度下来的结果——4200毫升左右。
刚好旁边有一只热水壶，上面的定额是1500毫升。
我拿起水壶装满水，拎着就走到隔壁207房。
“大师你干嘛？”
夏老四慌忙追出来。
“给我打开一下，如果里面没住人的话。”看書喇
他忐忑地开门。
一股霉味扑鼻而出。
看样子这个房间好久没人住了，里面一层灰，只有几行脚印，是半夜探员来侦查的时候进来留下的。
这房间和205格局一样，也没窗户。
我直奔卫生间，将水壶里的水都洒地上，又连着装了两次水，泼地上。
三壶水，总共4500毫升。
别看大江宾馆的房间都不算大，卫生间更是芝麻粒那么大，可这些水洒上，很快就顺着下水口流下去，地上只是湿了一层。
我兴奋地指着水渍：“看到没？”
夏老四又努力打量，支支吾吾地说：“看是看到了，可这也没啥啊，您是啥意思大师？”
“4500毫升水，洒在地上其实并没有留多少水。”
“是啊，都顺着下水口和蹲坑那里流掉了。”夏老四企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被我瞪回去。
“那可不一样，205房间里，地板上的血迹都快刷两三层了。”
夏老四也努力回忆着：“是挺多，可是那是血呀，血比水黏糊，干了显得多也挺正常吧？”
“干是一回事，多是另一回事……”
灵感和回忆让我显得有些兴奋，却又找不到下一步线索。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铃。
拿出一看，夏晓菲打来的。
“喂，夏警官，啥事？”
夏老四一听我的称呼，肃然起敬，乖乖站直，显得经验老道。
我憋住笑，走到走廊接听。
“现在我已经脱离警职，入职特管局，不要再叫我夏警官。”
我愣了一下：“特管局不是警务部门嘛？”
“别问那么多了，死者是阿标。”
“果然是他，我猜到了，和高占华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死者胃部被塞满，你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亡八个小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