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宁折喝了口水。
等他眉头舒展开来,才问:“天祁太子为何来寻主人?”
宁折奇怪地看他一眼,“云澜哥哥是天祁太子派来的细作,为了潜伏在宁堰身边窃取情报,他来找云澜哥哥不是很正常......这不是师父安排的么?”
大祭司蹙眉,并不言语。
云澜成为细作的确是他牵线安排的。
包括蔺氏鬼巫一族的灭亡也都有他的插手。
并且按照计划,天祁太子和宁堰都将在不久之后爱上云澜,成为他最忠诚的守卫者。
虽然之前被宁折打乱了计划,但好险在时光溯回之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再加上上一次由于秦慎的阵法,上神残魂短暂现身,将前世记忆都归还给了这几个人。
因此照理来说,这一次天祁太子千里迢迢来到大越,应该是先来和他接触,商讨上神复活之事才对......
可实际上,他却先找了蔺云澜,并且还用手段屏蔽了两人的对话内容,让他无法窥探。
正因如此,大祭司才会来找宁折询问。
他不舍伤害或是逼问他的主人,可对于宁折这个本来就是替代品的容器来说,严刑逼供也好、强行搜魂也好,总之他有的是办法撬开宁折的嘴。
宁折看他眼神渐冷,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
他想了想,便将青鸾要对大越下手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他也没说全,而是隐去了云澜打算帮助青鸾猎杀大祭司这件事。
“没有别的了?”大祭司显然已经不信他了。
宁折一边想念以前单纯好骗的大祭司,一边乖乖摇头道:“没了。”
见他眼底依旧存疑,宁折又道:“护城河里的毒药已经被我烧了,云澜哥哥是被胁迫的,你别怪他。”
大祭司斜他一眼,“莫说区区一个大越,他若是想,吾愿为他杀尽天下人。”
宁折抿抿唇,不说话了。
他垂着头,表情看起来有些黯然神伤。
大祭司以为他是心里不舒服了,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乖一点,吾会尽力向主人求情保住你,但你需记住,你这条命永远是属于主人的。”
殊不知宁折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反而在心里和雪和绫悄悄咬耳朵道:“阿绫,你说师父难道也看《春厢记》么,为什么连话都说得一模一样?”
阎裴还说给他的都是绝世孤本,难道师父也珍藏了?
“......”雪和绫默了默,认真道:“主人,我认为大祭司对这些野史秘录不感兴趣。”
“那我改天把书借给他?”
雪和绫:“......”还是别了吧,总觉得大祭司会暴起杀人。
宁折也只是逗他玩,见他发窘,才抿唇笑起来。
他觉得雪和绫长大以后,连性子也变了,和以前那个奶娃娃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之前被大祭司打飞出去的少尊主又带着满身戾气杀回来了,大祭司拎起宁折,“吾便信你这一次,你若胆敢欺骗吾,吾定叫你生不如死。”
宁折眼都不眨地道:“我不会骗师父的。”
大祭司又看他一眼,冷声道:“别想对主人耍什么花样!”这便将他朝屋里一扔,关上木窗,设下一道防护结界,转身和少尊主打斗起来。
宁折只听到少尊主怒吼一声,紧接着就落进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宁宁?你怎么起来了,外面发生什么了?”
宁折:“......”
忘了说,云澜昨天夜里临时其意,给他取了个小名儿,叫宁宁。
眼看云澜要去推窗户,宁折立刻跳到他手腕上,用力喵叫一声,弄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云澜神情微怔,“你......困了?”
宁折立刻点头。
云澜一笑,“那我们继续睡吧。”便高高兴兴抱了他钻进暖和的被窝。
宁折蜷成一团窝在他胸前,昏昏沉沉快要入睡的时候,才恍惚间想起来......大祭司今天好像忘了给他加固幻术。
......算了,大祭司的幻术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暴露的。
宁折打了个哈欠,承受不住困意睡着了。
......
同一时刻。
京郊深林,征伐天祁王朝的大军也即将出行。
霍忱骑马屹立在十里凉亭中,驻足回眸。
“将军,您在等什么?”
霍忱沉默不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总觉得这一幕场景极为熟悉,似乎从前某一时刻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样。
他再等一会,下一瞬,林间那头便将会出现一匹雪白的草原小马驹,马背上骑着一个明黄色龙袍的清贵少年,眉眼弯弯地笑对他说:“愿将军旗开得胜,朕定在城门口等待将军凯旋。”
霍忱正怔愣,突然间,有人问:“将军是在等陛下么?”
紧接着就像是幻觉一样,眼前少年温软的眉眼,唇角的笑,还有温驯的小马驹,立刻都消散了。
林间那头还是空荡荡的,落叶飘在空旷的小路上,无一人前来送行。
霍忱想起幻觉里那名身着龙袍的少年,不叹息一声:“或许......是吧......”
他想起来了。
尽管幻觉里的少年相貌很模糊,可他知道那是宁折。
在他辅佐宁折一年以后,天祁王朝挑起边境之战,宁折任命他为征北大将军率军平叛。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独自一人骑了匹小马驹出城来,跟他说“旗开得胜”。
可惜这一次他已经不会过来了。
副将也叹气说:“陛下昨日传信来,说要在宫里照看上神大人,无法给将军践行......将军,别等了。”
霍忱垂了眸,低低“嗯”了一声,“走吧。”
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
就在他转身过来要出发的时候,副将突然惊叫一声,瞪大眼看向那头的林间小道,“那是什么!?”
霍忱皱眉,本想斥责他大惊小怪,可回过头来之时,却也不由愣了下。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骑了匹高头大马急速奔驰而来,眉眼清凉,英姿飒爽。
霍忱一时间怔在了原地,“皇......”
不过很可惜,来的并不是宁折。
雪和绫骑马奔到霍忱面前,一勒缰绳停下来,漠然俯视着他,“主人让我来送一件东西。”
“主人?”
霍忱尚未回过神,便有一物迎面抛来。
“什么东西!?”
“保护将军!别让他靠近!”
副将立刻警惕起来,要将霍忱护在身后。
霍忱心里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将副将推开来,伸手接住那东西。
“这是主人替你求来的护身符,霍将军莫再弄丢了。”雪和绫说完便策马离开了。
留下霍忱一人怔怔望着掌心的护身符,突然闭上眼,膝盖无力地跪了下去。
雪和绫回到宁折身边的时候,宁折还在熟睡。
“67号大人,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他本本分分地跪在一个男人面前。
67号正把宁折托在掌心里捣鼓,小孩子像仓鼠一样被他手指头戳得滚来滚去,嘴角委屈地撇着,又好笑又可怜。
他抽空看了雪和绫一眼,“霍忱没怀疑吧?”
“没有,他看起来很自责。”
67号轻嗤一声,“活该。”
宁折和霍忱刚见面的时候,为了讨好他,就曾送过他一枚护身符。
不过那时霍忱不在意,早早就弄丢了。
67号故意再送他一次,一方面是为了刺激他,另一方面,这护身符也另有玄机,以后或可救下宁折一命......
见67号神色冷漠轻蔑,雪和绫心里嘀咕一声,还不是您搞的鬼,否则主人也不用受这么多委屈。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今天67号回来以后差点把他销毁了,就因为他想过要带主人逃跑。
67号的脾气怪异,油盐不进,谁都摸不透,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主人最头疼的人,雪和绫从来不敢触碰他的逆鳞。
“我回来的事别告诉宁折。”67号一边勾着宁折瓷白的小腿玩,一边淡淡命令。
“那霍忱和护身符的事呢?”
67号抬眸看他一眼,“你说呢?”
“......”雪和绫暗叹自己多嘴,乖乖道:“我明白了,主人问起就说不知道。”
67号没说话,默认了。
他玩宁折的小身体玩得不亦乐乎。
也不知道大祭司是不是发现了宁折身上穿的衣衫有异常,一早就烧毁了那件衣衫,让他没法再视奸宁折的活动,只能绞尽脑汁让59号帮忙把主系统唬弄过去,自己亲自过来一趟。
不过微生莲这个人,看着冷漠不近人情,倒还挺闷骚会玩,把宁折变得这么小......真挺可爱。
67号心里一瞬间已经想到了很多种难以言说的play,苍白俊美的面孔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暧昧又缱绻。
雪和绫看不懂他脸色,犹豫了很久,终于没忍住,出声问:“大人,您到底想做什么?”
他在一旁看得清楚,秦慎豁出命刻下的阵法根本没法召唤上神残魂,那只是一个让主人恢复记忆的阵法而已。
他观察过,阵法是没问题的,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大祭司的命轮了。
大祭司一门心思认定蔺云澜是上神,他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雪和绫最怀疑的人就是67号,但他又不懂67号这么做的原因。
难道......又是那群人......他们又来了么。
雪和绫脸色几次变换,都被67号看在眼里。
可惜他并没有回答的打算,眉眼冷淡道:“不想死,就快点滚。”
雪和绫沉默许久,“抱歉,是我僭越了。”
67号懒得为难他,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宁折看起来很喜欢雪和绫,他也不能一言不发就把他处理了,总得找个理由......
可怜雪和绫还以为没自己的事了,哪里会想到以后还有许多磨难等着他。
至于帮助67号私自离开的59号......
此刻他正被主系统压在榻上,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贱人!我他妈再帮你就让我断子绝孙!”
主系统眯着眸轻笑,一面在他体内律动,一面温和地亲吻着他,“不行哦,若是阿九断子绝孙,谁来帮我生孩子?”
59号:“......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