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魂针直接攻击人的神魂,针上带剧毒,可腐蚀神魂。针入体,轻则击溃神智,重则魂飞魄散。
根根毒针带着残影扑簌簌刺入苏醒体内,便立刻消失无影。
宁折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细小却密集的毒针此刻就陷在苏醒的魂魄里,青黑的毒素正在快速侵蚀着他透明的神魂。
不过半息,苏醒整个人就脸色煞白,全身冷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他的神魂已经在开始一点点消散了。
宁折愣愣看着他,无声张了张口,“你......”
苏醒咬着牙强咽下一口血,唇角微勾,朝他露出一个依旧温和的浅笑,“小折,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宁折怔怔望着他,说不出话。
苏醒眼眸微弯,深深望着他,笑意说不上是苦涩还是什么,“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没忍住......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他呼吸已经很微弱了,浑身颤抖着,若不是抓着石柱上锁链,他现在就已经掉下去了。
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忘对宁折露出个如沐春风的浅笑,叫他别害怕。
苏醒总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像一缕温润无害的风,叫人生不起警惕。
幼年时,苏醒便常因外貌受人欺辱。
在魔域一水儿的高鼻深目异瞳薄唇的俊美长相里,他这种温温和和的东方山水墨画一般的面容一直都被家族所嗤之以鼻。
后来苏醒发现自己对旁人笑的时候,便会显得好看一点,族兄也会少打他几次,他脸上便常常挂着笑了。
等到成为天趵城的大公子,他更是注意仪容举止,时刻克制自己的情绪,将一切心思都藏在嘴角那抹温和笑意里,落得个虚伪的名头。
不过苏醒从来不在意。
事实证明,一张温和的皮囊的确能给他带来不少便利。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虚伪的面孔,直到遇到宁折。
宁折不是那种喜欢笑的小孩,总绷着一张小小的脸,看谁都冷冰冰的。
但苏醒却发现,自己每次对他笑的时候,他的敌意都会消减一点。
他觉得像宁折这种乖小孩应该是喜欢温柔的人,因此在他面前总是端着好看的笑,想叫他多看看自己,还常对着铜镜研究怎么笑才更吸引人。
只有宁折能叫他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乱花心思了。
也只有对着宁折,他才会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怕自己刚才的动作惊吓到宁折,因此尽力对他笑得温柔,想叫他别害怕。
可苏醒却不知,在宁折眼里,他的神魂已是片片斑驳,疯狂扭曲着尖叫,形状可怖瘆人。
看宁折怔怔地望着他不说话,苏醒有些后悔。
“小折,别怕我......我不会害你的,不要这么看我,你不要......不要怕我......”
他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嘴唇发抖,声音也有点哑。
不远处少尊主已经冷笑起来,“苏醒,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说只为本尊一人效忠么,怎么,现在又开始心疼你的小情儿了?”
他面上神色暴戾阴狠,随手便又招来一片刺魂针,毫不犹豫朝苏醒射了过去!
那些毒针雨点般迅猛地打进了苏醒的身体。
苏醒瞪大眼,被这股巨大的冲击撞得压到了宁折身上,嘴里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
少尊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刺魂针不要钱一样飞射出来,一波又一波钉在苏醒神魂里。
可他手撑着石柱,将宁折牢牢护在怀里,身体如山石一般始终巍然不动。
血珠顺着他的嘴角一滴滴掉落下来,一颗颗砸在宁折的脸上、唇上,叫他口鼻间一片腥甜的铁锈味。
苏醒看到了,颤抖着手想去给他擦,可他手上也全是血,越擦越多,越擦越脏。
“对不起......小折,对不起......”
他神色惊惶,声线抖得不成样,甚至带上了哭腔,却还是要拼命勾着留着血嘴角,挤出难看至极的笑意,一遍遍对宁折说:“没事的,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可他这模样,又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祭台下一片静默,所有魔族都沉默地仰头望着这一幕。
少尊主心底没来由地厌烦这场景,勾唇冷嗤一声,“好个情深义重,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不如就先下地狱去等他吧!”
他说着掌中突然开始聚力,汹涌黑雾弥漫,顿时祭台周围一阵狂风大作,底下魔族惊惧地跪了一地。
苏醒回头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他闭了闭眼,突然一伸手狠狠捅穿了自己的腹部。
顿时一汩鲜血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苏醒痛苦地勾起了腰,呼吸急促,浑身抖如筛子。
他一咬牙用手掰扯开自己的血肉,从里面掏出一颗散着微光的玉珠子,抖着手递到宁折嘴边,轻轻提起一个安抚的微笑。
“小折乖,把它吞下去,吞下去......”就没事了......
宁折静静看着他,眼里突然涌出了泪。
他张张嘴,问苏醒:“......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不是想让我死吗,那为什么还要拼了命救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救我?
苏醒看着他眼底柔软的泪,很想摸摸他的脸。
但他手上血太多,会染脏宁折。
他知道宁折在问什么。
苏醒是个冷情的魔,他可以眼看着宁折在那些折磨下痛苦,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死。
苏醒知道宁折疼,他也疼。
为了保证宁折撑过那些折磨,他早在一开始就单方面和宁折订了连心契,将自己的生命分给他一半,同时宁折受到的疼痛,也会分嫁到他身上。
小孩在蛊坑里被折磨的时候,他也和他一样疼,身体疼,心里更是和刀绞一样剧痛。
可是为了能救出宁折,为了扳倒少尊主让宁折活下来,这些忍耐是必要的。
苏醒很聪明,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冷静和清醒,他知道什么才是最应该做的。
可看到锁魂针的那一刻,他到底还是没忍住,暴露了自己。
所有的计谋都抵不过那个人的命。
当危及到宁折生命的时一刻,他就注定要失败了。
宁折流着泪摇了摇头,拼命躲开他的手,“我不要你救......不要你救,你滚,滚啊......”
苏醒鼻子一酸,快速将内丹喂进嘴里,心疼地安慰他,“别哭,别哭......很快就会没事了......”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
他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一记带着惊天威势的攻击突然狠狠打到他后背上,苏醒双眼微睁,猛然喷出口血,慢慢松了手,从石柱上掉落下来。
他看到宁折眼底汹涌的泪水,听到他大哭着喊了声自己的名字。
苏醒突然很想问问他,能不能再摸摸他的头。
可他做不到了。
身体重重掉在地上,筋骨寸断,血肉飞溅。
苏醒迷蒙的双眼里映出少尊主脸上疯狂痛快的笑意,映出那些魔族惋惜哀叹的神色,映出魔域总是雾蒙蒙的天空。
他耳边回荡着宁折痛苦的哭喊声,一生生哀泣犹如啼血,哭得他心里都揪了起来。
他嘴角含着笑,慢慢朝他伸出手。
“别哭......”
宁折亲眼看着他的手突然垂到地上,神魂灰飞烟灭,眼里彻底熄了光。
他怔住了,像是呼吸困难一样慢慢张大了嘴,像一只离了水的鱼似的,突然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少尊主抬了抬眼皮,俊美妖异的面孔上尽是冷笑,“胆敢违抗本尊的人,都只有这一个下场。小皇帝,记住,苏醒是因你而死,你若是不乖乖的做本尊的祭品,下一个死的,可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宁折脸色惨白地望他。
少尊主勾了勾唇,抬手唤出一幕虚影,对宁折笑道,“看,你的大越子民,可都希望你起救他们呢,哈哈哈哈哈......”
那幕虚幻的画面里,大越边境城池被魔族攻破,无数百姓凄惨哀嚎,被那些低等魔族吞进了肚子。
宁折眼睛渐渐红了,周身一簇簇看不见的苍焰疯狂攒动。
赤钺感受他的情绪,突然奋力挣扎起来,身后羽翅被锁链撕裂得鲜血淋漓。
少尊主像是爱 抚一般,手掌轻轻放在他头顶,“赤钺,来,看着你的宝物是如何被我折磨、在我手底下卑微求饶的......”
“啊!啊啊啊!”赤钺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双眼赤红,身体疯狂挣扎,可无论怎么努力,他都离开不了那个牢笼。
少尊主哈哈大笑,在他眼底下快速挥出一掌,打到宁折身上。
宁折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低落下来。
赤钺瞳孔剧烈缩紧,悲恸地大吼一声,丹田处突然发出暗光。
他要自爆!
宁折低下眼,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赤钺一愣,动作陡然停了下来。
宁折眉眼平静,漠然望着他。
赤钺怔怔看着宁折,泪水渐渐溢出眼眶,流了满面。
“呃......呃啊......啊......啊......”
宁折收回目光,闭上了眼。
少尊主没有发现他们的交流,那一掌打出之后,又是一刻不停,紧接着一掌又一掌打出去。
每一道攻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宁折浑身皮开肉绽,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旁观的几位圣女已经不忍地闭上了眼。
有一位曾经抱过宁折的圣女泪流满面,突然跪在地上哀求起来。
少尊主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一掌就要了她性命,尸首全无。
再也不敢有人求情。
苍蓝拼命按住巷子里发狂的暗卫十七,怒喝道:“红雪!怎么还没好!”
红雪这里也急得要死,王宫禁军守备严密,哪里是他说进就能进的!
“你他妈闭嘴!催什么催,有本事你来!”
苍蓝被疯狂的暗卫十七弄了一肚子火,闻言冷喝道:“当初是你主动把这事揽下的,如果因为你坏了大事,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红雪冷笑一声,“这话留着对你自己说吧!”
他说罢就掐了联系,抬头望了眼四周严密的守卫,狠狠皱起了眉。
赤钺少主之力远不敌少尊主,想要吞并他,就只能借助古祖遗物的力量,可这东西被少尊主放在自己寝宫里,层层陷阱守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拿到。
红雪咬了牙,正打算带人硬闯,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就已经被发现了。
一大群禁军将他们一队人团团包围起来。
红雪看到他们手里抓着的一个手下,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难怪会被发现,原来是有人背叛了。妈的,主子心术不正,带出来的手下果然也没安好心!”
那被抓起来的魔族,正是苍蓝派给他的当探子,没想到把他们整队人都出卖了。
晦气!
红雪咬咬牙,拔出武器,打算强行突围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拼了一条命拿到那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他和几个属下对视一眼,正要发起攻击,肩膀却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按住了。
他一惊,“谁!?”
一个长相英俊端正的青年从他身后走出来,朝他笑了笑,“司大人应该不认识,我卸去职位的时候,你还不在王宫。”
红雪管他是谁,面色一冷便开始攻击他。
青年不过轻轻一抬手便招架住了他那一刀,抬眸对他道:“司大人如果还想救赤钺少主,就请收手吧。”
“你什么意思!?”红雪咬牙切齿。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明明一点威胁都没有,却叫他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红雪话音刚落,便见周旁那些杀气腾腾的禁军突然跪在地上,齐声喝道:“嵇统领!”
红雪一愣,陡然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嵇猊揉揉眉心,有些无奈,“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族长罢了。”
他叫那些禁军站起来,“别再这么喊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统领了。”
一名头领模样的魔族恭敬道:“属下谨记统领之令潜伏于此,一直在等候统领归来,带领属下等人重振魔域!”
“重振魔域!”他身后人齐刷刷喝道。
嵇猊叹口气。
他来时已经和这些禁军说过很多次,可这些魔族一根筋,根本不听,嵇猊只能无奈地摆摆手,随他们去了。
在少尊主还不是少尊主的时候,嵇猊就已经是王宫禁军统领了,这些禁军是他那时候一手培养起来的。
只不过,那时候这些人是为了保卫整个魔域而战,而如今,他们却成了少尊主一个人统御天下的棋子。
有了嵇猊之后,禁军大半反水,血洗王宫。
红雪顺利拿到古祖遗物,和苍蓝汇合。
此时祭台上局势已经大变。
苍蓝压了暗卫十七半天,到底没压住,叫他发狂冲了出去。
原本他只是人族血脉,无论如何都肯定不敌少尊主一击之力,苍蓝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方才他亲眼瞧着宁折被一掌一掌打得口吐鲜血气息奄奄,不知怎的突然就疯了魔,身体变得力大无比,连苍蓝都压不住被掀翻了。
和红雪联系过没多久,苍蓝就被暗卫十七大力掼在地上,没拉住他,让他红着眼冲出去,和少尊主打了起来。
红雪来的时候,苍蓝还呼吸微弱地倒在地上,身下一滩刺目血迹。
“快去阻止他......他要是死了,一切都完了!”
红雪瞥了一眼祭台上和少尊主打得不分上下的暗卫十七,倒没那么急,反而站在苍蓝面前,慢慢悠悠踢了他一脚。
“哟,这不是威名赫赫的魔将苍大人么,怎么变成这幅可怜样子了?”
苍蓝吐了口血,一把握住他脚踝,艰难掀起眼皮,神色严厉冷肃,“红雪,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红雪凤眸轻眯,朱唇一勾,俊美的容颜上突然绽开一抹嗜血的残忍笑意。
他一脚踩住了苍蓝那只手,狠狠碾了几下,蹲下来对他冷笑道:“你不是总觉得我心机深、不忠诚么,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这些年来的想法?”
苍蓝蹙起眉,想站起来。
但他方才大概是被暗卫十七伤得太重,才爬到一半就支撑不住跌在地上,被红雪踩在了脚底。
“苍大人那具分身味道不错,想必本体更美味,我想尝一尝,不知道苍大人给不给?”
红雪低头俯视着他,嫣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朱色的唇瓣上一片湿意。
苍蓝被他踩在脚底,闭上眼轻轻喘息着。
过了片刻,他叹息一声,睁开幽蓝深邃的瞳孔,斜眸看了眼红雪,声音平静且淡漠,“杀了我之后,好好辅佐少主,重振魔域。”
红雪听他这么说,倒是愣了一下,继而用冰凉的手指蹭了蹭他的额头,“苍蓝,你脑子没坏吧,我是要吃了你,吃了你!你要死了,懂么?”
苍蓝握住他的手指,无奈皱眉,“要杀要剐,快点。”
红雪没想到他真的会愿意赴死,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时,竟然忍不住怔了下。
也就是这一瞬,苍蓝突然暴起,反身便将他压在身下,动作敏捷迅速,哪里还有方才半分虚弱的样子。
红雪一愣,明白了什么,陡然大怒起来,“苍蓝你他妈敢耍我!我操 你!放开我!”
苍蓝低笑一声,头往下一压,干燥的嘴唇碰在了他耳畔,笑意沉沉,“阿雪,想吃谁?嗯?”
“滚!”
红雪在他身下奋力挣扎起来,差点就忍不住化成了原形,苍蓝眼疾手快捉住他的脚腕,低低道:“别闹、别闹,我是真的受了伤,不骗你。”
红雪被他刚才耍了一通,哪里还肯信他,身后小翅膀慢慢从脊骨处挤出来,整个人都奋力扑腾起来,想把身上这个人扳倒。
苍蓝另一只空闲的手伸过来摸了摸他身后两只小巧精致的翅膀,忍不住笑起来,“阿雪,你又不是赤钺少主,这两只小翅膀就别扑腾了吧?”
红雪是黑凤凰一族,魔域里的珍稀物种。
以前他还没被少尊主捡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被人关在笼子里当做展品和奴隶售卖。
也是在那时候,有个残暴的主人买下他,将他两只漂亮优美的翅膀生生折断了。
后来苍蓝给他吃过不少灵药,也只让他重新生出了两只巴掌大小翅,一直都长不回原来的样子。
红雪将其视为耻辱,除非情绪激动,否则从不轻易暴露出来,足见他此刻有多愤怒了。
看着那两只奋力煽动小翅膀,苍蓝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灵智未开时,和红雪在一起艰难生存的日子来。
他叹口气,摸了摸红雪气得通红的漂亮脸蛋,“阿雪,不要背叛我们,我会对你好的。”
红雪瞪着他,眼里沁出了水意,一个翻身推开他,“混蛋!谁背叛了!你就是猜忌我,不相信我!妈的混蛋,滚!”
他说完身形一闪,也不知道去哪了。
苍蓝坐在地上,揉揉自己的眉心,眼里浮浮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嵇猊站在他身后,目光一直落远处石柱上绑着的宁折身上,突然道,“他都没哭。”
苍蓝微惊,回过头来。
嵇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苍蓝一点都不知道,直到他刚刚出声的时候,苍蓝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嵇猊见他看过来,低头对他笑了下,“红雪应该和你提过我了。”
苍蓝点点头,回程的时候红雪就已经跟他说过这件事了。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他从先祖那里传承的记忆里并没有嵇猊这个人的存在,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嵇猊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他抬头看了眼雾气蒙蒙的天。
此刻魔域天上正是日月交替之时。
血色的月同灰蓝的日错身而过,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将天空映得一片幽紫神秘。
在魔域里,这是很常见的景色。
可今天,这一切都将会发生变化。
苍蓝也望向天空,喃喃自语,“时辰到了。”
这魔域遮了数百年的黑云,终于要散了。
……
祭台上宁折突然睁开眼,眼底幽焰灼灼。
他指尖上突兀地燃起一簇苍色冷焰,将锁着他手脚的那些水链融化得干干净净。
身体也像被什么东西托着一样,缓缓下降落于地面。
与此同时,王座旁的金色小笼里,被锁住手脚的赤钺突然浑身一颤,痛苦地仰起头凄厉嘶吼一声,身体一寸寸崩裂开来。
高空之上,一道雪白颀长的身影遥遥望着这一切,苍茫如雾的灰色瞳孔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