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雨没读懂他的眼神儿，还笑了笑。
齐泱很想给她来一个扁鹊三连。
两人又坐了一会，楼梯口处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
“哇！这什……咳咳咳！”
柯行云上来后，本想先匀一口气，但看见躺在地上的怪东西，差点厥过去。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后，他咳得憋红了脸。杨潮雨走过去，帮他拍了拍背。
“大佬，你能走了？”
“托那东西的福。”杨潮雨用下巴点了点那东西的尸体。
两人说话的间隙，鸭舌帽和邹晴也上来了。
邹晴看见那尸体，尖叫一声，就勾着鸭舌帽的胳膊，往他身后躲。鸭舌帽拖着个大活人，依旧像是闲庭信步一般。
“你倒是有能耐。”
他一眼就看出怪物是怎么死的，看向杨潮雨的目光带了点意外和探究。
杨潮雨看向他，问：“你知道那是什么？”
“显而易见，是怪物啊。”他摊手道。
“你说过，这不是你的第一次任务。那你之前的任务里，没碰见这种怪物？”
鸭舌帽隔着口罩摸了摸下巴，说：“没有。不过，那一次是个大型任务，死的人太多了，有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更别说推断死因了。说不定真有怪物混迹其中，但我们都没发现。”
他经历的都是什么可怕的任务，杨潮雨难以想象。
邹晴却夸奖道：“能从死亡率那么高的任务里出来，你很厉害。”
鸭舌帽看向她，似乎笑了笑，却对杨潮雨说：“你能想到用监察者杀对方，也是真的厉害。”
杨潮雨想起那一瞬间，还是心有余悸的。
她说：“侥幸罢了。”
如果不是怪物刚好笼罩她，如果监察者再晚一秒出现，现在躺在地上的不仅会有怪物的尸体，还会有她的。
邹晴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监察者杀了怪物？”
鸭舌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见了啊。”
邹晴愣住：“可之前你明明跟我一起在楼下找线索啊。”
鸭舌帽嗤笑，懒得解释。
“是不是因为怪物的脑袋明显是被砸烂的啊。”柯行云推测道，“造成这种扁平的伤害效果，这足以敲碎骨骼的恐怖力道……”
他说着，就看向了齐泱。
齐泱气息微弱，但依旧狠狠瞪了他一眼。
鸭舌帽却突然说：“也难怪怪物会看上你了。”
杨潮雨：“什么意思？”
“夸你的意思。”
“无聊。”她没再理他，问柯行云，“拿到线索了么？”
柯行云果断将东西递给杨潮雨，但支支吾吾地说：“这线索是鸭舌帽找到的，然后我问他要，他就给了。”
鸭舌帽像是解释一般，说：“他跟条小狗似的看着我，说不给他就会被大佬用眼刀子扎，他受不了。”
柯行云大声反驳：“我才没有。”
“那是你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我是说我才没说什么眼刀子的话呢，你这人真是个搅屎棍！”
“……”
杨潮雨根本没理会两个人的拌嘴，她打量着隐藏线索——手机。
手机没有密码，轻按开机键就打开了。看应用就知道是小孩子的手机，因为有一款抽卡游戏和几个学习软件。手机自带的日历上标记了很多日程，每天都安排了直播。直播时间不固定，上学日是安排在放学后，周末则是全天。
除了这些直播任务外，就只标记了父母弟弟的生日和一些考试安排。
退出日历，她可以肯定，这手机是温少乔的。
她问：“你们都看过了。”
柯行云停止了无意义的争吵，凑过来说：“我上楼的时候顺便看了所有的应用，除了视频照片，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言罢，他见杨潮雨去点相册，拦了她一下。
杨潮雨看他：“干嘛？”
“大佬，要不我跟你说说视频照片的内容，你就别看了？”
杨潮雨拧眉：“是什么东西，让你遮遮掩掩的？”
鸭舌帽代答：“大部分家暴，部分猥亵，小部分自白。”
“你这人嘴怎么……”柯行云见杨潮雨面色不太好，又说，“都是温少乔过得不好的证据啦。不过，我倒是有点信了，她可能不是自杀的。”
杨潮雨想了想，还是点开相册看了。
就如鸭舌帽所说，大部分都是家暴视频，应该是偷拍，但数量并不多，有十份左右。杨潮雨没有一个个点过去，她怕自己受不了。
她随便点开一个，手机里就传来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穿！我会穿着那件衣服直播的。求求你了，别打我了。”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你这个赔钱货，就会耍心眼。”视频里穿着得体的女人揪着少女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她后腰后背上踢踹，“老娘都上过一次当了，这次还会信你。今天我看着你穿，看着你直播，你再给我穿内衬，拿东西挡住摄像头，看我不把你打死！”
少女只穿着贴身衣物，后背被踢得一片青紫。
邹晴忍不住说：“别外放了，你静音看吧。”
杨潮雨看了她一眼，将视频关了。
有两份邻居男孩的视频。应该都是偷拍，因为拍摄的镜头离他们很远，但可以看见男孩的手不太规矩。
最后一个视频的封面，是她的自拍，估计就是鸭舌帽所说的自白。
点开它，就能听见女孩疲惫的声音：
“我受够了。从我五岁开始赚钱，已经给这个家赚了很多钱了吧？我的收入被我妈把控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钱……我每次问我妈还要挣多少，她都说再一点，再挣一点就不让我这么辛苦了。这个‘再一点’已经过去快十年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也不想穿那些……衣服了，以前我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我觉得太恶心了。但我说什么，他们都说我是在闹脾气。”她的情绪逐渐失控，有些歇斯底里，“我说不想要隔壁的小孩来，他们就说我孤僻自闭。我明明都告诉你们了，他手脚不干净，你们为什么不信？学习成绩跟人品是挂钩的么？他成绩好就是好孩子？！因为他偷的不是你们的东西？他摸的部位没有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根本不听我的么！”
但发泄过后，她冷静了些，说：“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会终结这一切。”
邹晴走过来，将手机抢走。
“外放很不道德，你不知道么？”她说。
杨潮雨一般在公共场合看视频，也都是戴耳机的，但她没带耳机。而且这个地方，严格来说，不算公共场合吧。
柯行云说：“之前鸭舌帽看视频外放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他？你还凑过去一起看呢。现在就开始上纲上线了？你这驰名双标啊。”
邹晴怒道：“这不一样，鸭舌帽大佬……”
“我不叫鸭舌帽。”鸭舌帽不耐烦道，“这谁起的外号，这么没水平。我的直播花名是三刀，你们可以这么叫我。”
邹晴顺着他的意思叫了他一声。
杨潮雨则对柯行云说：“从这些线索里，你又觉得她不是自杀了？”
柯行云点头点头。
“为什么？”杨潮雨将手机丢给鸭舌帽。
鸭舌帽接过，笑道：“现在就开始分阵营了么？自杀，还是他杀？”
“不，在此之前，我想再确认几个问题。”杨潮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