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天真了。”闻伊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满心期待的跟你偷偷下山，为此抛弃了同行的林婉，发现你将她抛下后，她肯定会伤心难过到极点，如果再向林婉和董杰他们求助，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口诛笔伐，她也许会在气愤之下自暴自弃的接受那些人渣。”
“我...”朱亚军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抱歉，我真的...真的...”他深吸口气：“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带她下山的时候我也暗示性的跟她提到过董杰，让她不要再随随便便跟人半夜三晚的离开学校。”
闻伊问：“那她怎么说？”
“她说她心里有数，就是心情不好想出来透过气，她以后不会再随便跟人出来了。”朱亚军有些尴尬的说：“她以为我半夜来找她，是对她有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也无法解释来找她的原因，只能将她扔在路边，给她包里塞了500块钱。”
“你觉得有了这些钱，她可以叫网约车回去，对吧？”闻伊神色复杂的看着朱亚军：“你真是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啊...”
朱亚军脸色难看的像被人刷了一层白漆，他拼命深呼吸，拼命揉搓自己的脸，直到把苍白的脸揉成了红色，才颤声说：“我回到家以后，没在交流群里看到郑权他们直播，就以为他们没有得逞，也就放下心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出意外...”
“你虽然是好心，可惜好心办了坏事。”闻伊只能无奈的做出这个评价，其实她很想扒开朱亚军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做不出这种顾头不顾尾的缺德事儿来。
偏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亚军也是受害人。
朱亚军垂下头：“对不起...我...”
闻伊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失望了，她略作思忖，就十分干脆的终结了对话：“你爸的律师还等在外面，我可以以协助调查为理由暂时把你留在市局，但是需要你配合。”
朱亚军轻轻点头：“我明白。”
闻伊用眼神示意夏依善后，然后跟欧平津一前一后的出了讯问室。
贺军跟肖启国站在监控前面，问闻伊：“他的话有几分真？”
闻伊说：“流浪汉出现在官宜镇的时间段里，他确实住在家里，保姆、保镖和他的父母均有相关证词，小区内也提供了完整的监控视频，所以他应该不是那个流浪汉，现在只要拿到他朋友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应该就能排除他的嫌疑。”
贺军和肖启国脸上都难掩失望，原以为朱亚军会是最大的嫌疑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排除嫌疑，这也意味着侦查再度陷入僵局。
欧平津很小声的问：“那朱亚军怎么办？”他咽了咽口水：“他爸请的律师态度很强硬，极力要求我们结束讯问就要放人。”
贺军作为市局刑侦队长，还勉强压着火，但肖启国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几个人相对沉默了五分钟。
最终，还是贺军先打破了沉默，问：“朱亚军的朋友联系上了吗？”
“已经找到他了。”李原说：“这个人叫禇予兵，26岁，父母在城西区开了两家饭店，勉强算是一个富二代。”
他边说，边拿出一叠资料：“朱亚军开过的车一直停在他家的车库里，没有其它人动过，据褚予兵说，朱亚军是周五下午6点多突然在游戏里问他借车，10点45分从他家把车开走，第二天凌晨3点多才把车还回去的，我们核对过小区物业提供的监控，没有任何问题。”
闻伊微微皱眉：“禇予兵也在玩剑网游戏？”
“对。”李原说：“朱亚军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上学，他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禇予兵跟他认识约5年之久，两人经常一起玩游戏，每次朱亚军请客吃饭，他都在场，不过他并不知道朱亚军有精神分裂症，也很少听朱亚军提过自己的家事。”
贺军问：“朱亚军是以什么理由问他借车的？”
“其实是褚予兵主动提出借车的，当时朱亚军说自己想出去约女朋友，但不想让保镖知道，褚予兵就让他偷偷翻墙离开小区，然后他来提供车。”李原说：“不过他并不知道朱亚军要去官帽山。”
贺军眸光微闪：“褚予兵知道郑权和董杰他们要去官帽山吗？”
“知道。”李原答道：“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关注，他们虽然都在一个游戏里，但他很少跟郑权这些人来往，毕竟郑权跟他们的层次还是有些差别，郑权私下建立的小群也没有拉过褚予兵和朱亚军等人。”
贺军抿了抿嘴唇，终于忍不住从裤兜里掏出根烟点上，连吸了好几口，他才转头问闻伊：“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闻伊接过话头：“朱亚军的社会关系排查过了吗？”
“他家的保姆、保镖和小区的物业人员我们已经录完了口供，暂时没有发现疑点。”李原说：“朱亚军所有通信设备里的联系人均是游戏里认识的朋友，我问过他的保姆，他不爱出门，整天窝在卧室，除了吃饭，平时连房间门都不出，从不跟任何朋友来往，也没有人上门找他，除了游戏外，他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
“难道这些人都认为他有精神分裂症？”闻伊挠挠下巴：“保姆跟他朝夕相处，她们肯定最清楚。”
“两个保姆言之凿凿的指认他有精神病，他们家从来不能养宠物，连一只活鸡都不能出现，否则他就亲自动手清理。”看書喇
李原翻出几张照片摆在桌面上，脸色不太好的说：“这些都是保姆偷偷拍的，全部是他虐杀动物的画面，据说他大哥朱亚靖养过一只猫，平时宝贝的很，没想到带回家不到半个月，就被他亲手按进浴缸里淹死了，正是因为出了这个事，他爸才让他单独住在博雅小区。”
照片应该是被手机偷偷拍摄的，其中有几张因为角度的问题，画面显的有些扭曲和失真，但朱亚军那张瘦到只剩一张人皮的脸却微妙的保持了超高的清晰度，他脸颊上溅满了血珠，嘴唇微张，血红色的嘴唇像是刚刚饮过血似的，眼睛冷酷而残忍。
每张照片上，他的手里都会有一只正在拼命挣扎的小动物，或是小猫、或是小奶猫、或是小鸟、或是金鱼，他紧紧攒住它们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爆起，纯白色的地板上是漫过鞋底的红色血水。
肖启国看了两眼，就喃喃说：“说他是个正常人，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