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理解你们离婚的含义，对吧？”秦朗问：“他当时有什么表现，比如说哭闹反对、不愿意跟您前妻离开等等？”
“他小时候是个很开朗的孩子，很调皮，一天到晚叽叽喳喳，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读枯燥的资料给他听，不过五六岁的时候他的人就好像突然变了，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玩玩具。”张清远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很低落。
五六岁，正是刘依玲出轨的那段时间。
秦朗跟贺文峤对视一眼，即而又问：“当年，您前妻跟何瑞峰交往期间，张青弦在上学吗？”
张清远神色微变。
闻伊轻轻握住张清远的手：“爸...”
“在上学。”张清远微微闭了下眼睛：“他3岁就去了襄大附属学前班，只是每天下午两点就放学了，我前妻没有上班，平时就在家照顾他，放学后她会带着孩子去公园或者去郊外野炊。”
“您是怎么发现前妻有婚外情的？”
“我们住在校职工宿舍，楼上楼下都是学院里的同事和职工家属，她跟何瑞峰一般约在外面见面，每次都会带着青弦，刚开始青弦曾经跟我说过，他说妈妈跟叔叔带他出去玩，但我没有重视。”张清远说：“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有交朋友的权力，我不想限制她的社交。”
说到这儿，他轻轻拍了下闻伊的手背，将手抽了出来：“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到公园去找他们，这才意外遇上她跟何瑞峰坐在河边。”
秦朗轻声问：“张青弦当时在什么地方？”
“他一个人坐在树林里画画。”时隔多年，张清远说起当时的事，神色已经相当平和，只是语声微微带着颤抖：“当时我很生气，当面斥责他们，没想到依玲的反应很平淡，她什么都没有解释，直接抱着青弦就离开了，第二天就向我提出离婚。”
“您查过何瑞峤吗？”
“查过。”
“他在认识您前妻时，有过婚姻吗？”
“何家早在建国前就已经移居海外，何瑞峰本人也是美籍华侨，很早就不在国内生活，当地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婚姻状态，直到我托美国的朋友调查时，才隐约听说他有过婚姻，但有没有离婚就不清楚了。”
“您能不能仔细回想下，近8年间，有没有一个年纪跟张青弦相近的男性曾经多次出现在您的周围。”秦朗说：“他的普通话不会太标准，手臂、脖颈间和胸口可能会有纹身，他一定跟您说过话，询问过关于古殇国的问题，甚至还主动询问过您的联系方式。”
张清远缓缓睁大眼睛，浑浊的眼珠顿时明亮起来：“你说他曾经回国见过我？”
“不排除这个可能。”秦朗委婉的说：“我认为他可能回来过，只是没有跟您相认。”
张清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秦朗说：“他8岁就随母远赴海外，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享受过父亲的关爱和呵护，他对您心存成见和恨意，也在情理之中。”
“我就知道他恨我...我就知道他恨我...”张清远眼眶中缓缓浮出泪光：“当年，我没有坚持把他留下，他肯定恨我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依玲竟然会一声不吭的出国，等我知道消息再去找他们时，已经没有机会了。”
贺文峤：“张教授...”他顿了下，才说：“麻烦您仔细想想。”
张清远看了他一眼，这才抹了把脸，沉吟片刻，却依旧摇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至少我没有半点印象，而且我每次讲课很多外校的学生都会来，还有很多国外的留学生，所以我根本不会留意到。”
“我听说您以前经常赴国外讲课，对吧？”秦朗换了角度。
张清远说：“我60岁退休以后，就没有出国了。”
“那您再想想，以前出国讲课时，有没有华裔的学生特别关注古殇国，或者会询问一些关于您个人生活的问题。”秦朗说：“比如说15年前，这个提问的学生年纪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张清远摇头：“每次出国，我都会托人寻找他们母子，讲课时如果有华裔的学生出现在课堂上，我都会份外留意。”他带着几分苦涩的笑了起来：“我总是期盼着，青弦会打听我的消息，然后偷偷来看我，每次我都满怀期待，可惜我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闻伊暗暗叹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了张青弦的行事风格，如果幕后策划者真的是他，那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他竟然从头到尾没有让张清远知道他曾经出现过。
秦朗想了想，说：“我会托美国的朋友尽快查一下。”
张清远微微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他看了眼闻伊，又说：“我这个女儿性格大大咧咧，有时候说话做事没个分寸，还请秦教授多多包涵。”
秦朗淡声说：“她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闻伊惊奇的看向秦朗：“你竟然会夸我？”
“当着你父亲的面，自然要多说几句你的好话，免得张教授担心。”秦朗直言不讳的答道。
闻伊一听，忍不住送给他一记白眼，果断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了。
贺文峤跟秦朗对视一眼，这才接过话题，问：“张教授，有关欧云老师，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一下。”
张清远顿时愣住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她怎么了？”
“晏涛涉嫌在襄大经营网络高利贷，组织、逼迫女大学生从事性服务，现在已经证据确凿。”贺文峤说：“我们刚刚查到，欧云老师在晏涛读高中时，曾经给他做过家教。”
张清远倏地的坐直了身体：“你想说什么？”
“您别误会。”贺文峤忙说：“只是我们查到晏涛有可能在欧云老师做家教期间，曾经跟她有过冲突。”
“什么冲突？”张清远的声音明显冷硬起来：“晏涛违法犯罪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作为老师我非常痛心，但这跟欧云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来往，欧云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到过晏涛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