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苍白的指尖缠绕着红色细线，割破皮肤，淌下温热的血。
慕风衍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用力，自己便会如刚才那个男人一般身首分离。
他突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荒唐感。
这算什么诡异发展？他还没从重生的震惊中缓过来，就要死在段无洛这孽障手里了？！
慕风衍目光讽刺而愤怒，欲要说话，一些记忆浮现而出，他怔了怔，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是慕风衍。
醒来就发现自己跟个陌生男人睡在一块，随后又见到段无洛，慕风衍压根就没想到这具身体不是原本的他！
而他现在的身份……是段无洛的男宠？！
艹！
自诩温文尔雅不说脏话的慕风衍，此刻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
段无洛看到他瞪着自己的眼神，指尖猛然一颤，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脖子刺痛加剧，那看似脆弱的丝线却堪比最锐利的锋刃，被割破的伤口涌出鲜血，染红了衣领。
他慌忙收起丝线，身形一晃，转瞬移至床前，嘴唇颤抖着，却半晌都喊不出声。
尖锐凌乱的铃铛声回荡在二人之间，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慕风衍见他陡然逼近，面上苍白紧绷，殷红的双眼沉沉地盯着他。
那眼中好像翻滚着什么情绪，即将破壁而出。
慕风衍发觉眼前这个段无洛很古怪，不禁惊疑他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段无洛。
“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什么时候跑到我床上来的我都不知道。”
慕风衍尽量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维中冷静下来，检索脑海里的记忆。
“若教主你执意认为我与此人有染，那我无话可说。”
段无洛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被扑灭，自嘲冷笑了一声，刚才竟险些把萧云离那个眼神，看成了他……
怎么可能是他呢？十年了……即使他心有怨恨，化成厉鬼来找自己报仇，也早该出现了。
但段无洛的目光却还是粘在他身上，好像身处绝境已久的旅人，追寻着虚无缥缈的希望。
但什么都没有，在萧云离的身上，除了那张脸外，无一丝熟悉感。
仿佛他刚才瞥见的痛恨眼神，只是昨夜宿醉未醒看花了眼。
“呵呵……真是可笑。”段无洛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原来你这张脸看多了，也会恍惚。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呢……干脆把你的脸剥下来好了，你不是他，怎么能顶着他的脸……”
“……”慕风衍被他血红的眼瞳盯得汗毛竖起，回想着记忆里萧云离的语气神态，愤声大骂，“魔头！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别尽使这种阴损手段折磨人！”
段无洛冰冷的指尖抚上他的眉眼，眼神温柔得像凝视深爱的情人。
“但本座又有些舍不得，姑且再留一段时间吧。”
“来人！”
几个人从门外进来，他们低眉垂目，神色恭谨。见到地上的尸首也反应漠然，并且动作迅速地处理了尸体和血迹。
段无洛：“把那用玄铁打造的铁链取来。”
片刻后，一个丫鬟进来，恭敬地跪在段无洛脚边，将手中的托盘高举过头。
“教主，东西拿来了。”
慕风衍见状，心里陡然升起不详预感。
果然，就听见他指着慕风衍：“给他戴上去。”
慕风衍：“……”
见两个侍从拿着铁链朝走过来，伸手想要将他拖下床，忍无可忍的慕风衍直接将那两人踢飞了出去。
“呯”的一声重重摔在了段无洛脚下。
段无洛神色一冷，指尖微抬。
慕风衍只觉手脚被什么缚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拖着摔滚下床。
他挣扎了几下，缠在手脚上的细细红绳就割进了他的皮肉中，顿时鲜血淋漓。
也不知那红丝线是什么东西，看似细如蛛丝，但却好像又无比锐利。
段无洛踱步走过来，他赤着双足，足踝清美苍白。
他冰冷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不愿戴上铁链是吗？那不如砍去你的手脚，装进瓶子里做成人彘如何？”
段无洛好像觉得这个法子更好，竟还认真思索了起来。
他俯身靠近，微眯双眼，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
“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把你装入花瓶里，放置在房间中，可要更美观多了。”
雪白的银发凌乱垂下，他衣衫穿得松松垮垮，从慕风衍的角度，可以看到那漂亮的锁骨，身上混合着酒味的冷香传到鼻端。
他们两人距离近得暧昧，但慕风衍却生不出丝毫旖旎。
“略施小惩，让你长长记性。若你还不知好歹，本座便让你再尝尝剧毒发作的滋味。”
慕风衍险些忘了，自己被他下了毒，需每个月服用药物压制。
不然剧毒发作起来，有如万箭穿一般心痛苦不堪。
连续超过三次没有服药，就在倍受折磨后，痛苦地死去。
之前下毒后的第一个月，段无洛没给萧云离服药，他饱尝毒发之苦后，才安分了下来。
随后萧云离观察发现段无洛过来的次数廖廖，对他的看守也不严格，就又萌生逃跑之心。
但昨晚刚偷溜出院子，就被人暗算陷入了昏迷中。
再次醒来，就衣衫不整地跟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了一块儿。
慕风衍暗自咬牙，垂眸隐忍下情绪：“……知道了。”
段无洛离开后，其他人也陆续退下，房间恢复空荡荡的寂静。
精造的玄铁链锁在他手脚中，连接着一根长铁链挂在房梁上，长度只能让他在房间范围内活动。
俨然将他囚禁在了屋里。
之前他是被软禁，可以自由在住的小院周围活动。
可现在铐上这铁链，更与阶下囚无异。
明知他跑不了，还故意用铁链锁着他，真可谓是伤害性不高，侮辱感极强！
慕风衍两辈子都没受过此等屈辱，怒火几近憋出内伤。
段无洛这孽障，必是他的克星！
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坐视他被人杀了，也省得现在将他祸害成这样！
慕风衍神色冰冷下来，眼神冷冽沉稳，盯着手上的铁链，思索该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