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闻带着季小妹一路南下，天气依旧反复无常。
尤其是最近半个月，气温一直在0℃和-30℃之间徘徊，昼夜温差也在不断加大。
白天，太阳高空悬挂，湛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夜晚，寒风吹过地平线，冰刃一般割在脸上，或者直接夹着冰粒或雪花，袭向广阔大地。
不止是千闻，就连季小妹也开始担心起来。
“千闻姐姐，现在才12月份，怎么气温就这么高了？若是气温再高一点的话，细菌病毒可能会更活跃。”
季小妹一直惦记着渔民感染的怪病，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患者症状，但她总觉得渔民会感染怪病，是因为吃了被污染的海鱼。
为此，她这次出门装备齐全，连显微镜都带上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鱼还在不在，按理说，那些鱼最好是不再吃了。”
季小妹希望找到病毒源头，可又担心渔民忍不住饥饿，会把有问题的鱼也都吃了。
可这一点，千闻也不敢肯定。
“放心，咱们这一路往南方，应该会遇到不止一个渔村。”
而渔点肯定也不止一个。
季小妹被安抚下来，不过她们前进的速度，再一次提升。
一定要在天气暖和之前，抵达南部海岸口，在海面上冰层变脆之前过海。
但千闻没想到，自己的担忧在3天后就没了。
因为，又下雪了！
眼看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一夜，还依旧没有减缓的趋势，千闻却头一次感到轻松。而且更让她开心的是，这次没有狂风伴奏，连雪花都是缓缓飘落在地，安静得很。
又走了3天，千闻终于穿过一片农场，来到丘陵起伏的南部。
从这里开始，就是怀特家族平民区，也就是渔民所在。
千闻拿出地图，找到上面的标注点。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个位置……往西一百多公里，就是这次怪病最先传出地。而往西南方向走的话，就是怀特家族最大的渔场所在地，有天然渔湾，很多渔民都会来这里捕鱼……”
地图上一共标记了三处渔村，都是她们沿途距离比较近的。
千闻介绍的这两处渔村，距离相差并不远，所以意思也很明显：这两个地方的鱼，很可能是出自同一处。
至于去哪里，千闻把决定权交给了季小妹。
或者，两个地方都去。
果然，季小妹思考了一会儿，犹豫不决后，终于小心地问她：“千闻姐姐，两个地方可以都去看看吗？”
千闻点点头，“可以，那我们先去这里，然后直接沿着海岸线往南走。”
“好！”
季小妹双眼发亮，然后从空间里拿出手套等。
“千闻姐姐，咱们现在也不知道那些渔民感染的是什么怪病，不过听描述的话，应该不是传染性很强的那种……很有可能需要接触才会传染，所以咱们带上手套，不要乱碰那里的东西。”
千闻接过递来的手套，才发现这是一种动物皮做的。
她拽了拽，弹性十足，还挺牢固。
季小妹看着她好奇的样子，便笑着介绍，“我看泛美大陆的药师们，会在研制药片的时候，戴上这种手套防止污染，所以我也让我哥帮我做了一些。”
见她还没戴上，以为她的心疼，便劝道：“你放心戴，我这儿还有很多呢！”
于是千闻从容戴上，觉得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自己空间里的塑胶手套渡点出来。
两人继续赶着马车朝西出发。
渐渐地，已经有人烟出现，应该是附近的渔民。
他们面黄肌瘦，眼窝凹陷，就连眼神都很空洞，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大地穿在身上，裸露在外的手腕更像鸡爪子一样干瘪。
这些人似乎饿了很久。
2头高大的犸象，刚一出现，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人先是眼前一亮，以为是哪位尊贵的阁下大驾光临，给他们带来解决温饱的口粮。然而，这样的希望，在看到陌生的面孔时，又悄然熄灭了。
他们嗫嚅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膝盖打颤，好像随时要跪倒在地。
季小妹原本还趴在窗户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些人的面态，此刻却被那种渗人的求生目吓了一跳。
“千闻姐姐……”
“没事。”
千闻安抚了她一声，然后暗中用精神力约束动物们，不要乱跑。
这些渔民大多居住在帐篷，或者木屋内，但此刻他们都站在门口，三三两两，似乎每家的人数都不是很多……
这让千闻有些面沉。
其他的人呢？
很快，她的手上被塞了一副药棉制作的口罩。
季小妹有些担心地解释，“千闻姐姐，我觉得……咱们还是戴上口罩，以防万一吧！”
显然，她们都想到了一处。
就在这时，一位原本坐在自家门前的老妇，忽然窜到她们跟前，在距离马车还有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来，哀求道：
“尊贵的阁下，请看在上帝的份上，可怜我，给我一些吃的吧……”
猝不及防的一幕，吓了季小妹一跳。
而猎犬们和小狼犬们，也都朝着地上的老妇狂叫起来。
“汪汪汪！”
犬吠声，吸引了更多渔民的注意。
不一会儿，就有更多的人鼓起勇气，跪在了马车跟前，学着老妇人的样子乞讨。
“伟大的阁下，我们都快饿死了，求求您看在格纳阁下的面子上，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求求您，善良的阁下……”
乞讨的渔民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很少有年轻男人。
不止如此，她们背后的帐篷前，也鲜少看到年轻男人的身影……
这越发加剧了千闻的猜测。
而且，这些渔民应该不缺鱼，但现在都是求吃的。
极有可能，她们是知道鱼出问题了。
但千闻并没有急着回应她们，而是故意询问距离她最近的那位老妇，“这里不是渔村吗？今年天气不算太冷，海里的渔产应该比较丰富才对啊，怎么会没有吃的呢？”
千闻的问题，让现场一度沉寂下来。
然后，不知是谁，忽然压抑不住地抽泣起来。
紧接着，放大的恸哭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