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感冒药，让她不由想到从前。
末世第四年的时候，那场世纪大洪水终于渐退，到处是泥泞、污秽以及腐烂生物，人类文明曾经创造的璀璨结晶，早已在洪水的洗涤下，变得千疮百孔。
更糟糕的是，污浊的环境里，细菌滋生、病毒横行，越来越多的人面临感染。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
千闻自小身体好，但也忍不住被大环境所影响，便用2包饼干和1瓶干净水，从一位将死之人手里换来这盒感冒药。
只可惜，那是已经过期的药，而她也凭着自身免疫扛过了风险期。
后来，那盒药被她随手扔进了空间。
……
现在，再拿起这盒药，千闻思绪万千。
她撕开包装，这是末世前市面上最常见的一款感冒药，一盒24粒，里面的胶囊一颗颗包裹在锡箔里，颜色鲜艳如故，完全看不出过期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药效？
千闻昏沉沉地想着，以自己现在这身体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否则高烧不退绝不是闹着玩儿的。
略犹豫了一下，她就着热水，吞下了2颗感冒药。
吃完药，继续睡觉。
张炎直到天黑后才回来，隔着车窗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去做晚饭了。
晚饭，依然是小米粥。
张炎叫醒千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神色越发凝重，“烧还没退……”
小米粥被放在小木桌上，就架在床上，方便千闻坐在床上吃。
千闻吃饭的时候，张炎便简单地汇报了今日的成果：
“下午我们一共还出去700多支火种，换回3斤白面粉，10斤土豆，20斤红薯……另外还有一些牧草，我已经将它们打包好了，随时都能收起来。”
“明天还有200户人家，我们明晚再留一晚。”
“听说部落南边有一处小木屋，是上个月刚刚……被遗弃的，我已经和首领申请借住了。今天已经天晚了，过去不方便，明天我过去收拾一下，再带你过去……”
碎碎念地讲了很多，张炎看着她喝下小半碗粥后，便再也喝不下了，便停了声。
“你不多吃点？”
千闻摇摇头，“不了，嗓子疼……”
连喝水下咽都困难，更别提喝粥了。
看来那2粒感冒药，没什么用啊……
千闻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现在意识还算清醒，她都要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果然，张炎脸色也凝了几分。
“让我再给你把把脉——”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等下我就去问问首领，看他手里有没有预备的草药……你这身体情况不能再拖了！”
“嗯，好，谢谢……”
千闻点点头，软绵绵地谢过他。
强撑着坐了一会儿，千闻又困意袭来，张炎见她眼皮不停地合上，便及时地起身退出，“那你早点休息吧，对了，喝点热水，多盖些被子发发汗。”
千闻点头，见张炎走出车厢，关上门，这才躺下。
但其实，她还没有睡意，也不知是不是吃过药的心里作用，她感觉那过期的药似乎又开始有作用了。起码，她脑子要清醒一点了。
所以，在听到张炎离开的脚步声后，她便抽出一丝精神力跟上去。
确定他是真的去找首领了，这才收回精神力。
但使用精神力的后果，就是她头又疼了。
“嘶——”
疼得她抽了一口气，才强迫自己入睡。
在意识关闭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想起来此前脑中闪过的疑问：
张炎从未在自己面前使用过火异能，在千夜聚集区的时候如此，要不然也不会在地牢里被冻得浑身都快结冰。而这一路上，他不仅从未着急火种制作，就连每次给她生火，都不使用异能……
异能无法附着火引可以理解，难道他受个伤，异能就彻底溃散了？
是无法使用异能，还是根本没有异能？
千闻还没想到答案，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张炎一脸急切地蹲在她床边，见她睁开了眼，立即欢呼一声：“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叫了你半天都没应，还以为……”
说着，将一碗黑乎乎的水，递到她面前。
“快，把这碗药趁热喝了！”
“这是……”
千闻低头看了一眼，疑惑地看向他。
张炎一笑，“换到草药了！”
原来如此！
千闻确实有些难受，便接过碗，低头看了一眼。
黑乎乎的药汁里，飘着一两根细长的茎秆，还有一些白色像芦花一样的东西，应该是草药上残留的东西没有过滤干净。除此之外，它还有些粘稠感。
其实千闻的鼻子已近失灵，可依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苦味。
“快点喝吧，别凉了！”
这碗药，他已经放火炉上温了数小时了。
幸亏她是火种商人，不然可没这条件！
在张炎的催促下，千闻一闭眼，将满满一碗药汁猛地灌下，然后……苦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好苦……”
她好想把舌头吐出来。
张炎笑嘻嘻，“良药苦口嘛！”
也不知是不是千闻的错觉，总感觉张炎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多谢你，为我费心了。”
在寒潮世界里，能弄来草药，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她都梦到了曾经很多事，差点以为自己又深陷其中……
结果，张炎还真告诉她，“还有4个小时，大概就要天亮了。”
“我睡了这么久？”
千闻有些不敢置信，再看张炎，顶着一副黑眼圈，好像整晚未睡的样子。
再看看手中的空碗，还有炉火上正放着的罐子，千闻心情复杂，“你为了照顾我，所以一晚上没睡？”
她确实怔住了。
“是啊。”张炎立马笑着说道：“不过你可别愧疚，虽然药是我煎的，但是换药用的火种可是你自己的！”
然后又指着旁边纸包的东西，“……虽然我讲了半天，但首领不肯降价，坚持要350支火种换1副草。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为以防万一，我帮你换了2副药……”
说话间，张炎眼神有些闪躲。
其实这些草药不是换来的，阿依部落小，就连首领手上也没有草药。这些草药都是他空间里储存的，而且他也没有白给，是按他刚才念过的价格收取了报酬。
为避免露出破绽，他赶紧转移注意力，“一副药可以喝三剂，你先休息，等天亮后，我再帮你熬一下。”
千闻果然没发现，口中苦味还没散，只“嗯”了一声，再次跟他道谢。
“谢谢你了……”
“不用谢哈，不用谢。”
张炎赶紧下车，一进入夜色，便再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