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肉疼之下，最后一次试探首领落，能不能缓一缓。
“就不能等回去？”
首领落还是坚定地摇头拒绝了。
“现在就分吧，她有犸象和猎犬，运输能力比我们强。”
长老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被首领落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总不能，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要免费问她借东西吧？”
慢慢上扬的问话，直接让确有如此打算的长老，一下子如鲠在喉，只低声道：“信使大人善良，应该不会介意这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首领落的眸色冷下来，声线更凉，“长老，您是不是把信使的心善，当成理所当然了？”
长老一张老脸红了，“那怎么会呢？这份恩情，我们当然是要记着的。”
“所以呢？”首领落继续逼问，“我们不需要回报了吗？”
长老这回无话可说了，在首领落了然的目光下，那点儿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这一次，他彻底沉默了。
因为，首领落的碧眸中，有种风雨欲来的威压。
“随你吧！”
长老丢下一句话，然后气呼呼地走了，还特意把拐杖敲得震天响。
千闻散开的精神力，很快捕捉到这处的异常，她好奇地看了过来。
然后，意外对上首领落深邃不见底的碧眸。
明明看不清车窗内的情形，但首领落却十分肯定：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于是，他提脚走过去。
“千闻，这些鱼打捞上来没多久，你看看你喜欢哪些鱼，要不要先挑？”
“啊？”
千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也有些懵，“这不是你们部落的渔获吗？”
为什么让我挑？
这是从千闻眼中透出来的意思。
首领落却被她眼中的茫然逗乐了，嘴角不自觉扯开点弧度，笑道：“看你喜欢吃新鲜的鱼，正好我们也要给你谢礼，不如就让你先从中选一点鱼。当然，部落族人欠你的，等回去部落我会和他们说。”
言下之意，这是单独给她的。
“其实……”
千闻这下总算知道，为何刚才长老气愤地离去，大概也因为这所谓的“谢礼”。显然，两人意见不一，谢礼是首领落坚持要给的。
想到这里，千闻心里有些复杂。
其实对她来说，借个东西真的不算什么，就连借给部落人的食物和火种，也不是无偿烂好心，而是以借还为条件的。但自己的做法，得到对方的真诚肯定，她还是开心的。
“对我来说，这些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的谢意我也心领了，至于谢礼就不必了……”
“不，请您务必收下。”
千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首领落坚定的口气打断，那双深邃的碧眸里多了一份执着。
既然这是他的坚持，那么……
“好。”
千闻答应了，然后跟在他后面，去挑选一些鱼。
走近的时候，隆木他们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千闻信使，多谢您的犸象，我们才能这么快就把渔网收上来！”
“是啊，这次您的功劳很大，赶紧挑些鱼回去吧！”
千闻谦虚着，看着地上的那堆鱼。
“哼……”
长老显然对她要拿走部落的口粮不太满意，但又无法说服首领落，只能在她走过身边时，气哼哼地扭过头，然后走到更远一点的地方，懒得看她。
千闻看着首领落。
“抱歉，不用在意。”首领落轻声安抚，随即就开始介绍地上的鱼。
“这是红三文鱼，这是鲑鱼，这是鲟鱼……”
一个鱼群往往有多种鱼类组成，因为这一网收上来近千条鱼，所以光是鱼的种类就有七八种，这在寒潮世界可不多见。
“这就是你刚才吃的那种。”
可能是刚才看到她吃了不少，首领落还特意指着其中几条鱼，耐心地对她解释。
“嗯嗯，好的。”
千闻不停地点头，但目光却灼灼地定在另外几条大家伙上。
她认出来了，那是鲟鱼！
鱼子酱！
首领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了然一笑，“这是鲟鱼，鱼肉味道鲜嫩，而且这种鱼腹中会有大量鱼籽，很多女人和孩子都比较喜欢。”
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鼓励她，“你喜欢的话，可以多挑一些这种鱼。”
千闻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从看到鲟鱼的那一刻，一种美味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甚至已经想到以后要用鱼子酱摸馒头吃。
她说不客气，首领落就更开心了，甚至亲自上手帮她挑选符合她喜好的鱼。
“注意看，这种鱼腹比较饱满的，一般里面的鱼籽都会比较多。尤其像这条，鳍下有鲜红色的，里面的鱼籽刚好成熟，又大又圆，正是口味最鲜美的时候……”
首领落一边向她介绍选鱼标准，一边把刚才说到的鱼全部拎起来，放在她那一堆。
千闻笑着谢过他。
长老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脸色黑沉，拐杖差点从手中滑走。
“哼！”
千闻似有所觉，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堆，确实数量不少了，便赶紧劝住了热情的首领落。
“这些就够了，谢谢你，不用再给我拿了。”
“这些就够了？”
首领落停下手中的动作，碧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遗憾。
然后他看了眼地上的鱼，不过才二三十条而已，立马又开始手中的挑拣动作，“才这么一点儿，还要多拿一些，这次我们能丰收，多亏了你的帮忙。”
大概是看出她真的不想多拿，首领落不由分说地强塞了不少，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直到拿了差不多50条鱼左右，他才在千闻的提醒下，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还顺带一句：“其他的，就等回到部落，再分给你，可以吗？”
千闻差点被他眼中的光芒灼瞎了眼。
“……”其实不用了，但她还是礼貌地点头，“可以。”
首领落没听到她的拒绝，脸上笑容更大了。
不远处，长老那张脸已经黑得如同要下雪般，生怕首领落又胳膊肘往外拐，再也顾不上和他置气了，举着拐杖匆匆赶过来，老远就喊：
“首领落，既然千闻信使的鱼分好了，那咱们就快点收拾吧！”
说完，似乎是怕千闻误会，又加了一句：“我们要在这些鱼冻成冰之前，把这些鱼内脏都分出来。”
鱼内脏若是一起冻，会影响以后的味道。
首领落点点头，“好。”
但还是先帮千闻把鱼装进兽皮袋，搬上她的马车，然后才处理自己部落里的那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