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吗？”
“若是臣说个不字殿下会放过张氏吗？”
“不会。”
“殿下都这么说了，臣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子隆愿自除去土司之位，顺应朝廷改土归流之策！”
张子隆满脸的苦涩，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已经提不起半点防抗的念头。
其实早在朱宁设计灭掉杨氏的时候，张子隆就明白，这不单单是简单的平叛，更是西南黔地的一次大变革！
改土归流！
这个概念其实不是朱宁手下提出来的，甚至早在数百年前，历朝莫不将改土归流之事提上日程。
毕竟任谁也不想在自己的国土上还有这么一些国中之国！
但很遗憾，西南黔地的实力并不是重要朝廷能够随意揉捏的！
想要彻底改土归流要付出的代价让人望而却步！
这当然不是说黔地的土司们有比拟朝廷的实力，而是西南并不是历朝历代的主战场！
北方的游牧民族，向来是中原的大敌，几乎所有朝代都将北方防御作为重中之重！
而在这种情况下，西南黔地也就搁置下来，从未有人敢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
因为哪怕强盛如汉唐也不敢轻易两方同时开战！
但现在，朱宁敢！
北方业已平定，如今的大明早已将漠北当成自己的牧场！
这种情况下，就算朱宁不动手，再过几年朝廷缓过劲儿来也要清理西南的这些土司！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更何况如今黔地的两大土司，杨氏和田氏已经成了朱宁的剑下亡魂，再抵抗实在也没什么必要！
张子隆并不是个疯子，他知道，如今的张氏，是土司中最能做表率的势力！
除却杨氏和田氏，实力最强的张氏若是都支持改土归流，那朝廷收归西南的小土司们将再无阻碍！
只是我张氏几百年的……
“吧嗒！”
就在张子隆心中苦涩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物飞了过来。
朱宁将一本奏折扔到了张子隆面前，淡笑道：“放心吧，本王不是强取豪夺之人，土司之位你就别想了，不过本王总不会让你平白吃亏就是。”
这是……
张子隆连忙打开奏折，上边是朱宁上呈给弘治皇帝关于此次黔地之乱的奏报！
而上边，张子隆的名字赫然其上。
朱宁抹去了张子隆帮助罗媚儿的事，取而代之还分润了不少功劳给他！
凭着这份功劳，张子隆足以封个侯爵不在话下！
这侯爵的质量当然比不上当年太祖太宗的敕封，但这也足以保证张氏能够长久的兴盛下去！
与国同修！
当然，这也进一步增强了这些土司家族对大明的忠诚！
毕竟以前中原王朝是否衰亡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不管何朝何代他们都能传承下去！
但现在，朱宁用大明的爵位彻底将他们与大明这艘战舰彻底锁死在一起！
大明不灭，兴盛万代！
大明若亡，与国同葬！
张子隆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朱宁若是强行攻打土司，也是轻而易举！
可以说，朱宁已经给出了最优厚的条件！
只见张子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张氏愿世代忠于大明，忠于殿下！吾皇万岁！”
见他这副模样，朱宁也没再说什么，淡笑一声，拿起奏折，离开了播州。
相信不久之后朝廷就会派人来，这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了。
至于那些硬着头皮跟朝廷对着干的小土司，朱宁不介意让他们尝尝大明兵戈的滋味！看書喇
今日起，黔地，尽定！
……
“殿下，这南边真有仗打？”
“殿下，那些象兵真的那么强吗？”
“殿下……”
“滚！”
“不说就不说，凶什么……滚就是了……”
看着一脸不乐意的王岳伦，朱宁恨不得给他两嘴巴！
现在朱宁也有些后悔，带这个老东西来交趾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说到交趾，朱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数日前他收到了黔国公沐昆的求援信，交趾已经岌岌可危了，那些来历不明的军队，已经推进到了交趾边境！
现在恐怕……
朱宁也不知道，沐昆到底能不能挡下，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情况危急，朱宁避无可避！
因此黔地事毕，朱宁就马不停蹄往交趾赶！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朱宁还是着人将杨婉婉一众女眷提前送回了京师！
朱宁有预感，这次的敌人，非同一般！
象兵，这个极少在大明出现的兵种，不知道在战场上到底是何等战力！
这一切，都要朱宁亲自去判断！
“救命啊！救命！”
就在朱宁沉思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喧闹从前方传来！
“殿下！前军遇到了一些溃兵，是……是咱们的人！”
张俊脸色难看，大明的逃兵，在东南倭患解决之后已经很少看到了！
一种作为大明军卒的神圣感，让张俊有些不齿这些逃兵的行径！
大明的军人，可死，不可逃！
朱宁脸色也有些难看，如今还不到交趾地界，难道交趾的情况已经糜烂到这个地步了吗？
“加快行军！赶在明日日落前赶到升龙！”
朱宁沉着脸，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现在的交趾恐怕已经被攻破了！
但不管如何，朱宁还是要先与沐昆汇合才行！
张俊当然也知道事态紧急，转身准备去传令，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殿下，那些溃兵……”
按照张俊的意思，这些人虽然都是溃兵，但毕竟都是大明的兵卒，若是能将他们收归麾下，或许能用得上！
可张俊没想到，朱宁的表情出奇地冷漠，他盯着张俊的双眼，眼神凌厉，漠然道：
“杀！一个不留！”
张俊心头一跳，这样的殿下，很久没见到了！
上一次朱宁露出这副嗜人的神情还是在面对那些倭寇的时候！
“是！”
张俊不敢怠慢，转身已是杀气腾腾！
景王令，杀无赦！
朱宁当然不是嗜杀之人，但大明的兵卒，各为其主可以，但逃兵必须死！
大军匆匆而过，而通往交趾的路上，也多了数以千计的尸首！
猩红的血色，似乎在昭示着这是一条通往地狱修罗场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