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肯见我了吗，呵。”杨溯溪苦涩一笑。
程煜森望向窗外，“你以后有事可以第一时间给你老公打电话。”
“程煜森，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杨溯溪说哭就哭了出来，“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一个突然消失又凭空出现的女人而荡然无存吗？她是很厉害，我派人去查她身份，却什么都没有查到。越是没有线索可循的事情，越是充满危险性，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比我更明白吗？”
程煜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所以你今晚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大戏，就是为了来跟我说，叫我小心提防我太太？”
杨溯溪愣了愣，用手背擦去了下巴上悬挂的泪珠，“你太太……是，他是你太太，你好好爱她吧。”
“你好好保重。”程煜森淡淡地说道，话语中带有挥别的意味。
杨溯溪气得胸口发紧地疼。
“从此之后我们就各过各的了。我爱过你，心里最放不下的人也是你，你好好照顾自己——至于我，没有什么保不保重的。人生苦短，随随便便过吧。”
说完，杨溯溪就要开门下车。
“等等。”程煜森叹了口气，“也不用走到决裂的地步。我只是觉得，你更应该适应和回归你的家庭。”
“我有家庭吗？！”杨溯溪崩溃大哭，“你问刘重他爱过我吗？他的脑子都是生意、生意、生意，再不然就是他儿子！他和那个代孕的小贱人生的儿子！”
相识十年，程煜森印象里的杨溯溪温柔腼腆，可现在在他面前崩溃大哭，口口声声指控别人的年轻主妇却是如此泼辣，浑身上下散发出市井气息。
可也正因为太过熟悉了解，程煜森才会理解她所遭受的不幸。
在程煜森认识杨溯溪之前，杨溯溪已经被她的赌鬼父亲卖给当时的赌场黑道老大刘重当老婆。
算命的人说，刘重30岁之前不能娶妻生子，否则会克死身边所有亲故。所以即便杨溯溪15岁被卖给了刘重，后来的几年相对过得还算安稳。
她的第一次在16岁生日时被刘重所夺走，这段经历让杨溯溪比同龄的少女看起来多了几份成熟女性才有的韵味。
而当年，不知实情的程煜森正是被这种韵味所吸引。
他青春叛逆的那几年，冷酷霸道气场远胜过现在，但杨溯溪却敢挑战他的权威，也成功成为了程煜森放在心里的人。
18岁时，杨溯溪终于主动向程煜森告白，试图结束两人多年来的追逐和暗恋。杨溯溪还精心准备了一场晚会，打算在晚会结束之后献身于程煜森。
年轻的身躯如同干柴烈火紧紧贴在一起，但好戏才刚刚开始，程煜森忽然被恶心感占据了所有理智，扔下杨溯溪跑到厕所里吐了将近半个小时。
青涩的爱恋在程煜森奇怪的身体反应面前暂时中止。
按照契约，杨溯溪迫不得已嫁给了刘重为妻。当时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就会坍塌，但没有想到，她很快怀了孕。
杨溯溪本以为可以生一个儿子来控制刘重，以后成为商界女精英，但命运再一次捉弄了她，她为刘重生了一个女儿。
此后，刘重对她弃之如敝屣。成日在外寻欢作乐，偶尔心情好就塞一把钱，说给女儿用。
反倒是这样的刘重让杨溯溪又看到了希望，她的视线转回到程煜森身上，这是她人生中最后的一束火光。
“你应该静下心好好调养身体，你还年轻，有机会再为刘重生一个儿子。”程煜森很少用这种语重心长地态度劝诫别人，杨溯溪是第一个。
“还为这种人渣生孩子？”杨溯溪似乎听到了笑话一般，流着泪的脸上浮起自嘲的笑，“那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程煜森劝她的话，杨溯溪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刘重现在肥胖如猪，身上狐臭浓重却不自知，还因为经常寻花问柳而染了一些不干净的病，更重要的是，无论杨溯溪怎么勾引，刘重都对她提不起兴趣。
可程煜森跟刘重不一样。
纵然杨溯溪变得狠厉泼辣，但她精致出众的面庞仍旧没变。她能够吸引程煜森的皮相，还保存得十分完好。
这是她手上最大的本钱。
“煜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出身于播音主持专业的杨溯溪一秒就能将声音调整成少女时代的模样，让程煜森产生了一刻的错觉。
“无论别人怎么对你，你都要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你还有栎冉，她还需要你的照顾。”程煜森说的栎冉就是刘重和杨溯溪的女儿。
杨溯溪平时其实将女儿看得很重，但她很少和程煜森提起孩子。
“栎冉很想你，前几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和程叔叔一起去游乐园玩。”杨溯溪腼腆一笑，昔日的校花风采似乎又回到了她脸上。
“好，有空我去探望栎冉。”程煜森简略地答应道。
杨溯溪欢笑，“那栎冉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栎冉还在家等你。”
程煜森说完，阿诺便从副驾驶席上走下，从外为杨溯溪打开了车门。
杨溯溪心里将阿诺恨了千万遍，表面上却维持着可人的笑意。
“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杨溯溪让自己看起来极尽迷人地和程煜森挥手道别，在程煜森看不到的角度，用尖刀般地眼神恶狠狠地剜了阿诺一眼。
回到车上的阿诺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跟程煜森聊起杨溯溪这个女人。
“少爷，你忘了她曾经找人伤害少奶奶的事吗？”
程煜森抬手扶额，疲倦地闭上眼睛，“她一时冲动。”
“可如果那天她得手了呢？那对少奶奶的伤害会有多大？”阿诺觉得气闷。
程煜森被他的两个反问句弄得心烦意乱，陈雪暮今晚气冲冲威胁他的表情浮现在了脑海中，忙碌一天的神经至此已经疲惫不堪。
“没有那么多如果。走吧，回去。”
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那个女人多少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