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愿为世子效死！愿为吴王殿下效死！愿为吴国的江山社稷效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咚咚咚！
常遇春话音刚落，豁鼻马就重重地向朱标磕了三个响头！
如果说，刚才他对朱标大礼参拜，是恭恭敬敬地话，那现在就是惊恐和畏惧。
如果说，他刚才向朱标投降有几分交易的意思的话。那现在，他只想竭力表达自己的忠诚！
很简单的道理，轻易解决雀盲症啊，天下谁能做到？关于朱标的种种神奇传说，恐怕是真的！现在的豁鼻马，简直对朱标敬如鬼神！看書喇
还有最关键的，朱标既然早有消灭王保保二十万大军的手段，那豁鼻马现在的投降，对朱标有何意义？他有什么资格和朱标谈条件？
他唯一能在朱标面前有点立足之地的手段，就是竭力表现自己的忠诚！
“起来吧。”
朱标当然明白，豁鼻马既然能背叛王保保，就能背叛吴国，忠诚着实可疑。
他淡淡道：“光嘴上说没用，本世子最终，还是要看你的表现。今天晚上的偷营……”
豁鼻马迫不及待地表态，道：“罪臣定效死力！”
“很好！鄂国公，这豁鼻马就交给你了。”
“是！”常遇春高声答应。
有豁鼻马的参与，常遇春今晚偷营的把握，简直提高到了九成以上！
稍后，他就派麾下大将郭英，带一百名吴军精锐，跟豁鼻马回到了元军大营。
只待三更天，就举火为号，配合吴国大军，对王保保的大营发动总攻！
……
……
与此同时，王保保的大营中。
“夫君，夜深了，明日还要和逆贼作战呢。”
眼见都到这时候了，王保保依旧在看着一副军事地图发呆，毛氏小心翼翼地提醒。
她早已换了一身便装。
在这个时代，蒙古女子和汉家女子的穿着是不同的。蒙古女子多穿多为宽袍大袖且衣长拖地，显得古朴大气。而汉家女子却延习宋装，上衣通常穿比较瘦翘的衫襦，下穿多褶裙，显得秀美雅致。
按照毛氏本来的性子，是喜欢穿蒙古装扮的。但是，既然王保保喜欢知书达理的汉家女子，婚后她就一直是汉家女子的装扮。
此时，她上身着一件浅绿色衫襦，披一件淡黄色云肩，下面配上一件紫色百褶裙，倒果真在琼花玉貌中多了几分汉家女子的秀气。
“马上就要大功告成，我着实有些睡不着啊！”王保保道：“夫人，你可知，根据今晚刚刚收到的军报，徐达的主力，现在到哪了？”
“到哪了？”
毛氏之所以跟随王保保上战场，只是为了保护王保保而已。为了表示贤惠，对具体的军情，只要王保保不说，却是从不主动过问的。
王保保道：“徐达的大军，不过是到了石牌岭而已。距离太原，足足三百里！”
“啊！那岂不是说，徐达五日后才可能赶到太原？”
“最少也得六日！”王保保高兴道：“石牌岭以东，突降暴雨，徐达至少耽搁了三天时间！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毛氏非常替王保保高兴，道：“所以，咱们有足足五天的时间，击败朱标的四万大军？”
王保保得意道：“哪里用得着五日？越到后来，死伤越多，朱标的兵力劣势也就越明显。我估计，三天也就差不多了。三天后，就是咱们大功告成之时！”
“连老天都在帮夫君！我就知道，夫君乃是世间第一奇男子大丈夫，定能立下不世之功！”毛氏看王保保的目光中，充满了仰慕，道：“但是，明天总是要作战的，夫君还是休息一会的好。这样，妾身去打盆热水，给夫君洗洗脚。夫君放松放松，也就好睡了。”
“有劳夫人。”
稍后，毛氏出帐，打来了一盆热水。
王保保一伸腿，毛氏就温柔地把他的鞋子脱掉，又给他把左脚的袜子褪下。
征战了一天，那味道肯定是相当感人的。按说，这是丫鬟的活。就算没有丫鬟，也得王保保自己来动手。
但是，毛氏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面上不见任何嫌弃之色，温柔地好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舒坦啊……”
王保保的一只脚入盆中，但觉一股热意包裹着自己的左脚，简直身上每个毛孔都那么熨帖。
三天！
三天后，他将击败朱标的四万骑兵，让吴军遭受北伐以来的第一场惨败，甚至生擒朱标。就算不能生擒朱标也没关系，失去了骑兵的吴国步卒，就算再厉害，也能被他慢慢想办法玩死！
今晚！
今晚，他的妻子毛氏好像更娇艳了。她虽然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汉家女子，但是，对王保保真是无比仰慕，一心一意。如此身世，如此天生丽质，却甘愿给王保保洗脚，没有半分勉强，甚至甘之若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此时此刻，王保保真感觉万事顺遂，已经达到人生的巅峰！
不过，也正是在这时！
“杀！杀！杀！别让王保保跑啦！”
“信国公的大军到了！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啊！”
“色目精骑，弃暗投明！”
“不好啦！吴军偷营！！”
“该死！色目人反了！”
“败了！咱们败了啊！”
……
一阵阵惊呼，从远方传入了王保保的中军帐。有汉人的，有色目人的，也有蒙古人的！
“啊！不好！”
唰！
只在顷刻间，王保保面色大变！
只在顷刻间，王保保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扯毛氏的袖子，光着脚就往外面跑：“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
毛氏绝不会和王保保对着干，只是一边急匆匆随着王保保出帐，一边不解地问道：“徐达的大军，不是在石牌岭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们编的，故意乱我军心！”
“既然是假的，咱们为什么要跑？”
“因为，只有你我知道是假的！”王保保苦涩道：“那喊声是从色目营寨中传出来的，色目人反叛已成定局！再加上这乱我军心的喊声，以及咱们胡乱扎的营寨……败了！咱们败了啊！我王保保，究竟是棋差一招，输给了……朱标啊！”
话刚说完，王保保已经是泪流满面！
什么叫名将之姿？
最重要的，就是能清醒地对形势做出判断。眼见形势不妙，马上领军逃走！带不走大军，就当机立断，孤身逃命！
壮士断腕！
当断则断！
但再怎么“当断则断”，那也是几乎丢了一切啊！
想到刚才，在大帐内的豪言壮语！
想到刚才，对击败朱标美好场面的憧憬！
想到刚才，妻子毛氏对他的仰慕称他为天下奇男子大丈夫！
想到一直以来，对朱标的不服气现在却证明小丑竟是他自己！
更想到近二十年，是察罕和他父子两代人，筚路蓝缕创下的这份基业！
王保保岂能不心如刀绞？
男儿有泪不轻，只缘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