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此刻无暇去管积分变化,他在心中评估武竹如果自首,会受到什么程度的判罚,这还是不逃跑,肯定是怕牵连了自己,其实武松自己并不在乎这个都头职务。
还好,根据《宋刑统》,武竹这次杀人可以算“血亲复仇”,在以孝治天下的大宋,这样的案例一般都不会判死刑,最多只是发配充军。
原来的水浒故事中,武松就因为这个原因在史知县的帮助下才减轻的罪行。而且这次与原来的故事略有不同,西门庆被击杀时的身份是逃犯,所以武竹击杀逃犯应该会判得轻一些。
到了这一刻,武松决定让武竹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否则武竹心中的遗憾和戾气始终无法完全消退。
至于发配后怎么办,武松再想别的办法把武竹弄出来,服役三年是绝对不会服的。
于是武松不再劝武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让狮子楼的伙计去报官。
不到两刻钟,阳谷县的衙役就赶到了狮子楼。
带队的王强见到武松的第一句话就是:“人不是都头杀的吧?”
武竹立刻走过来挡在武松身前,道:“西门庆是我杀的,王大哥可以抓我了。”
王强把武竹拨到一边道:“小孩子一边玩去,上次你袭击西门庆的案子刚销,难道又迫不及待地想去坐牢吗?”
武竹抗声道:“王大哥,人真是我杀的,你看凶器就是我平时用的打铁小锤!”
王强其实已经注意到西门庆额前和脸上的伤了,也看到武竹脸上、身上的血迹,但他知道武松一直很照顾这个义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袒护于他。
武松叹道:“王强,我出手慢了,没抢过我三弟。他现在自首了,你们按规矩办吧。”
这时,与围观百姓核实凶杀过程的衙役都回来了,众人的说法都和武竹一样,毫无疑问武竹就是凶手。
现在武都头发话了,看样子不是客套话,王强这才让手下的快手把武竹抓了。
“武都头,我们这就将武竹和西门庆押回县衙去,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武松看到时迁给他偷偷打手势,立刻道:“你们先回,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个时辰后会去衙门。不许虐待我三弟。”
王强立刻道:“那可能呀,我们会照顾好武竹小弟的,都头放心吧。”
武竹郑重向武松告别后,随着王强等人走了,而西门庆的尸体则被放入一辆平车中,用一匹骡子拉了回去。
因为西门庆生前所受创伤太重,即使狮子楼慷慨地拿出一条被子铺在车上,但这一路上血还是滴成了一线,从狮子楼一直延伸到县衙,很久很久都无法洗刷干净。
“迁儿,你叫住我有什么事?”武松现在有无数事务要处理,看时迁此刻还神神秘秘的不禁有些不耐烦。
时迁却把武松拉到人少的地方问道:“二哥,你们确定刚才被杀之人就是西门庆吗?”
武松突然瞪大眼睛道:“不是西门庆是谁?”
时迁道:“都头还记得我说在南乐县有个玩隼的朋友吗?我跟你去东京前,他突然失踪了,我以为他出去抓游隼了,所以也没在意。可今天我又见到他了!”
武松悚然一惊道:“你是说这个西门庆就是你那位玩隼的朋友?不可能呀,就算三郎和我都看错了,其他人也不可能看错呀!”
“二哥和西门庆一共见过几面?”
武松愣了一下道:“两三面。”
“那武竹呢?”
“应该也是两三面。”
时迁点头道:“我虽不敢说十成把握,但七八分把我总有的。因为我在这个西门庆手臂上见到了隼抓伤的特殊痕迹。”
武松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武松甚至都没想起用系统看一眼西门庆,是不是西门庆看数据就知道了。
可西门庆四死得太快了,系统无法显示死人的数据。
武松已经意识到时迁的发现很重要:“迁儿,你确定他手上的伤不会是猫或别的动物抓的?万一他家中养了几只狸猫呢?”
时迁笃定道:“隼抓伤的痕迹和猫不一样,因为训隼人平时要训练游隼在手上起降,所以伤口主要集中在左手和腕部,而养猫不可能让伤口都集中在某只手上,而且还那么多。”
武松沉声道:“你先跟我去验尸,我让人去西门庆家中查查他是否有玩隼的爱好?”
武松赶到义庄时,西门庆的几个妻妾刚刚认完尸体,确认是西门庆后签字画押正要离开。
武松急忙上前问:“几位夫人,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人真是你们夫君。”
这几位自然听说西门庆死于武氏兄弟之手,武竹背了所有罪名,武松现在却安然无恙,所以一个个对武松都恨得咬牙切齿。
吴月娘总算大户人家出身,此刻面对仇人还能勉强控制情绪。
“武都头莫非以为我夫君用了替身?他去年腊月二十九才回来,与你结怨已经是正月里的事了,现在才二月,你让他去哪里找一个这么像的人?
难道我们也认不出来吗?他身上的刺青很独特,很多人都见过,你若不信找外人来问问,就知道我们这些寡妇是否骗人了!
好了,言尽于此。如果武都头拦住我们不是为了审案,那我们先告辞了,这就回去架设灵堂为我亡夫超度了,请让让!”
武松被吴月娘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退后。
随后,武松和时迁的验尸并没有太多收获,他们并不知道西门庆身上原本有什么特征,只能确定西门庆手上真的有玩隼人特有的抓伤。
很快,去西门庆家打探消息的衙役回来了。
武松沉着脸对时迁说:“西门庆家中养过八哥和画眉,没听说玩隼。”
时迁道:“那现在怎么办?要把这事说出来吗?”
武松思索良久道:“此事太匪夷所思了,天底下真有这么像的两个陌生人吗?
现在就算我们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也无法替三郎减轻多少罪行,因血仇斗杀和误杀量刑几乎一样,而且会让三郎背上误伤人命的心理负担,所以此事还是不说了。”
“那西门庆怎么办?他做了这么多布置,以后就由明转暗了,他时时躲在暗处窥伺我们,会带来很大的麻烦。”时迁十分忧虑道。
武松却想得更多,如果西门庆只是原来那个西门庆,他躲起来无非是想伺机报复、东山再起,其实危害性并不大。看書溂
因为那样的西门庆不会躲太久,风头过去他就会出来报仇。
但是这个西门庆是个穿越者,你无法确定他对家人的感情,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当他知道斗不过武松时,他说不定会去借助更厉害的力量来对付武松,比如宋江、高俅等人。
一旦西门庆决定那么做,他就会离开阳谷县,泱泱大宋、茫茫人海,武松再去哪里寻找西门庆呢?
想到这里,武松不由一阵头痛。
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在武松穿越后这个世界开始变得逐渐不可控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