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一路上留心观察鱼龙帮三家店面的伙计,却没有看到一个面熟的鱼龙帮弟子。
这说明鱼龙帮现在发展得很快,第一批骨干十多人现在已经不用在一线打拼了,不知道除了这里的三间店铺和一片菜园外,张三李四在城中是否也布下了据点。
到了鱼龙赌档,武松就不能充老大了,虽然他的赌术也算不错,但在石勇面前绝对是小弟级的,所以武松比石勇落后半步,将石勇的地位凸显出来。
石勇嘴上虽然说可以退让幕后给鱼龙帮做辅助,可是心中还是希望武松选中他做这里的主事人,毕竟当老大和当老三是有本质区别的,将来论功行赏时就凸显主事人的重要了。
今晚石勇准备拿出十成赌术技压全场!如果在这种规模的赌档都镇不住场子,以后哪有资格与城中四大赌坊正面交锋?
石勇不愧是大名府排名第一的赌术天才,大宋任何地方的赌档对他来说都像是主场一样。
他进入赌场后仿佛瞬间得到buff加持,整个人看起来立刻高大了三分,仿佛透体发出光芒一般,就连他那张丑脸都顺眼了很多,一时之间竟压制了身旁武松的气势。
时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的乖乖呀!这就是天生为赌场而生的人!”
鱼龙赌档规模不小,一个大厅横纵都有十多丈,里面挤了近百人,在大厅的尽头还有一排大大小小的包厢,包厢的尽头还有一段隐蔽的楼梯通往二楼。
石勇进入赌档大厅时,虽然没有bgm响起,但他的气势和精神状态太足了,竟引得大厅内大半赌客向门口望来。
有些纵横赌场十几、数十年的老赌客一看石勇的样子,下意识就知道今天有高手来访了,今晚一定精彩纷呈!
至于他们怎么看出来的,多半是靠直觉,经常混赌桌的人自有一种旁人没有的直觉。虽然判断自己输赢时不太管用,但看人时多半不会出错。
当然有几个特别厉害的赌客还是能抵御石勇的气势,他们的眼神穿过石勇的身侧看到他侧后方的武松。
这几人心中都是一凛,只见武松的眼神含而不露,身材健硕却又通体匀称,一看就有一身好功夫。
一位赌国高手还带着一位武林高手护驾,今晚恐怕不止有赌博戏可看,这几人不由更加兴奋起来。
至于时迁,根本没人多看他一眼,他的形象和那些在赌场里没钱蹭玩的落魄赌鬼太像了,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果平日有三位这么扎眼的人物出场,赌档里必然有高手出来迎接,可今天鱼龙赌档仍处于免费酬宾活动中,赌档的伙计或是做免费囊家为赌客提供服务,或是在赌桌旁做监督公证,并没有多余人手专门招呼某一位客人。
[囊(náng)家:设局聚赌抽头取利者。荷官一词乃是舶来词,此刻还没有这种叫法。]
客人们大多自发聚集在某一桌前聚赌,没人抽水全靠本事,这些赌徒们一个个劲头十足、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夜暴富!
不过这个时代的赌博的方式真不多,民间赌博多以“关扑”方式进行。
关扑的游戏规则很简单,顾客需要掏出一点钱来作为赌注,然后通过掷铜板来决定胜负。关扑用来掷的铜板的数量从一个到几个不等,而判断胜负的方式则是以掷出的铜板出现背面的数量来决定的。
在进行关扑之前,顾客会和商贩讲好规则,然后进行游戏。如果赢了就拿走商品,如果输了,那他拿出来作为赌注的钱就是商店老板的了。
这原本是商人的促销手段,后来变成了赌博方法,最后发展成万物皆可赌的地步,史料记载:“以至车马、地宅、歌姬、舞女,皆约以价而扑之。”
这种玩法简单,以赌实物为主,看似比普通赌博危害小,因而蔚然成风,屡禁不止。北宋朝廷不得不专门规定每年的三节(端午节、中秋节、春节)为关扑日,这三天进行关扑才不算违法。
但这种玩法在赌场里并不适合,这里更需要真金白银的搏杀,当然像鱼龙赌档这种档次不算很高的赌场,大部分人还是以铜钱赌博为主。
玩法也比后世简单很多,只有猜单双、赌字幕、摇骰子等几种玩法,至于牌九和麻将此刻还没有出现。
牌九的前身宣和牌,要到徽宗宣和二年才出现,那是五年后的事情,麻将则要到明朝时才真正发明。
单双很简单,一般以围棋子做赌,囊家一把抓下,赌客下注单双,然后开始数子,是一种完全凭运气的赌法,当然高明的囊家还是可以控制棋子的数量。
猜字幕是一种用钱币进行的赌博方法,铜钱分为“字、幕”两面,众人约好以几枚铜钱开赌,在密闭碗内摇好铜钱,开盖输赢立判,简单易懂。其实“关扑”就是字幕赌的一种变形玩法。
最难玩的摇骰子,玩法比较复杂,但公平性强,老赌客一般都会玩摇骰子。
石勇环视了一眼场内,猜单双的人最少,都是新手在玩,猜字幕人最多,都是关扑爱好者,准备磨炼好技艺逢三节时好好赢些实用的东西回家,摇骰子的人中等,但是一个个沉稳老练,精彩程度最盛。
石勇先向猜单双那边走去,他今天来只做一件事情——横扫全场!
单双这边人不多,只开了两桌,各有十来人,见石勇三人走来,人少那桌立刻让出两个位置,没有给时迁预留位置。
时迁早习惯被人这样对待了,也不生气,绕到大桌另一边找了人少的地方挤进去看热闹。
这桌单双的囊家是个三十五六的男子,头发有些稀疏,看他抓棋子的手法还有些生涩,不太会隐藏手势,看来入行时间还短,不过这种凭运气的赌博,对囊家的要求并不高,倒也没人觉得他不合适。
这囊家有些眼光,看出石勇是个高手,不由紧张地有些结巴道:“客官,我们这桌单双堵得小,五十文封顶,不要耽误了您的时间。”
石勇轻哼一声道:“我好久没赌了,五十文就五十文吧,我这刚好有一千文,输完走人。”
说完石勇将一贯钱扔在桌上,他今天就带了这么多铜钱,剩下的都是金银。
一千文虽然不少,却还引不起围观赌客的惊叹,令他们真正惊叹的是接下来石勇神奇的赌术!
石勇看似随意的前十次押注,竟然全部猜对了单双,囊家额头开始见汗。他当单双囊家时间虽不长,但是连续猜对十次的人可以说绝无仅有。
十次之后那囊家已经确定无论自己怎么抓,石勇都能猜到结果!
他不知道石勇是如何做到的,但其他赌客现在都跟在石勇后面下注,这下压力就全部压在囊家的身上了,他不得不恳请石勇允许他用一块布来遮挡手势。
石勇大度地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无论这个囊家怎么掩饰手部动作,石勇还是能猜对!
一阵阵惊呼声和喝彩声从这一桌传了出去,将附近的赌客都吸引了过来。在更多的赌客见证下,石勇又连胜了五次。
从单双囊家手中至少输出去了十几贯制钱,他不觉浑身发抖起来,他不相信,也不甘心!世上没有这么厉害的人,一切都是幻觉。
第十六次时,下注的人已经超过了三十人,又都跟着石勇下了注,如果这次再输了,囊家就得一次赔出去一千五百文,那就是两贯钱,这样输下去他肯定要被赌档开除了。
可是他又不能拒绝接受赌客的投注,那样会让赌档声誉受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次在即将掀起盖着手的红布时,囊家的小手指微微动了下!就在这时,石勇势如闪电般按住了红布和囊家的手掌上。
石勇那双大手盖住了半块红布,也把囊家的手牢牢按在了桌子上。
石勇眼神犀利地盯着囊家的眼睛道:“对于一家赌坊来说,信誉永远比金钱更重要!你师父或老板没跟你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