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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暗战试运营(十九)

  对于生员无礼的要求,别说金印不能答应,换做药局里任何其他的大夫、伙计也不能答应,他们为了让药局早日开业,从年前就开始做准备,大部分人都牺牲了年节休假,一直在装修工地上帮助。

  眼看开业在即,却跑来一群和此事毫无关系的书生要求药局不要开门,立刻停业整顿,众人如何能答应,双方语气就都不善起来。

  突然间,有几名生员像是得到了什么暗示,立刻开始冲击谨药房,想要占据那里,嘴里还不停喊着:“不要让药局的人毁灭了证据”。

  这可把药局的人气得七窍生烟,开始他们是自发保护谨药房,后来越来越多的生员参与进来,其中有一部分生员是被以“同窗之谊”的名义裹挟而来的,一时之间人数上占了巨大优势。

  金诚也不是普通吏员,作为阳谷县百里选一选出来独当一面的主事人,立刻将药局的伙计和县衙来帮忙的衙役召集起来,生生把一众生员们挡在了外面。

  别看那些生员人数稍微占优,而且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可惜大多数读书人的身体实在孱弱,和药局的这些劳动人民相比,力量上有很大的差距,一时之间竟然攻不进去。

  而药局的伙计顾忌这些人的秀才身份,也不敢用力推搡他们,怕伤了他们得吃官司,于是双方就这样在谨药房所在的独立小院里僵持了起来。

  金诚还算冷静,知道此事并非武力可以解决,只能拖延时间,等武松或衙门其他人赶到,局面才能重新控制住。

  可惜武松迟迟不见来,金诚猜到武松一定是被更重要的事情拖住了,否则听说药局出事,武松肯定会放下手头的事情,第一时间赶过来。

  现在只能找县学的主事人协商了,可惜这个关键时期,孔教授不见了!

  金诚有气没处撒,心中暗骂:“这孔教授文章锦绣、学富五车,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纵容学生如此胡来,看来一定是被西门庆收买了!

  以他今日之表现,以前树立的清明公正的形象就是沽名钓誉,等今日之事过了,一定要把这老贼的真面目公诸于世,让世人见识一下什么样才叫做伪君子。”

  其实金诚这次真错怪孔教授了。

  经过此次亲自参观药局及听金诚介绍药局运作的流程之后,孔教授对药局有了真实的认识,和他学生传达给他的信息简直背道而驰,孔教授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那时孔教授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今日之事他有些孟浪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想快点结束参观,然后带弟子们回去,好好问问他们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孔教授之所以对药局很生气,就是担心官办的药局最后也变成了回春堂那样的黑心药店,所以听到消息就赶来拨乱反正。结果却成了这样,孔教授可不想给西门家当帮凶,此事他一定要调查清楚。

  孔教授刚才和金诚一起赶到谨药房,发现自己学生擅入谨药房后,就已经有了立刻离开的想法,免得这些生员闯出更大的祸来。

  可惜还未等孔教授下令让弟子们离开时,突然觉得自己腹中一阵绞痛,竟然有种强烈地喷薄而出的欲望,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

  大惊之下,孔教授随便嘱咐了一名弟子,让大家在这里等候,切莫轻举妄动,而他自己则抓了一名药局的伙计带他去茅厕。

  孔教授刚一离开后院,那一高一矮两名生员立刻就发动攻势,在金诚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就攻占了谨药房,但是他们错误地估计了自己人的战斗力,低估了劳动群众的靠工作锻炼出来的体格和力量,结果最终未能得逞。

  这两名生员趁孔教授不在的时间煽动一众同学的情绪,对金诚步步紧逼,就想进入谨药房中。

  金诚找不到孔教授,又觉得这群学生想占据谨药房的心思太迫切了,不合乎常理,更不可能让他们得逞,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另一边孔教授就更惨了,在药局伙计的带领下,连走带跑终于赶到了茅厕,总算没有出现意外,否则今天他这张老脸及四十多年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等孔教授坐在马桶上方便完后,才发现药局之人十分用心,竟然提供的不是厕筹,而是厕纸。这让他既对药局的服务满意,又对药局的铺张浪费颇有微词。

  [厕筹又称厕简、厕辙、厕篦、搅屎棍和干屎橛,是指大便后用来拭秽的木条或竹条,有时也会用碎瓦、圆石、土块代替。

  东亚地区古代普通百姓都用厕筹来清理秽物,除非大富大贵人家,否则很少有用厕纸的。这种厕筹上个世纪还在中国和日本的部分地区使用。

  而东南亚和南亚地区受印度文化影响,走的是另一条清洁之路。]

  孔教授清理完,用茅厕里的净壶洗手后,正感慨药局的卫生条件真是一流时,突然肚中又来了第二波翻腾,本想坚持回去把擅闯谨药房的事情处理了再来释放,可惜孔教授还没走出几丈远,就又蹿回了茅厕。

  如此反复三四次,孔教授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古代人四十岁确实可以称老夫了),此刻已经头晕眼花,走路打颤了。

  孔教授努力回想早晨到现在究竟吃了些什么,怎会把肚子吃坏了呢?

  早晨是妻子做的清粥、小菜和半个炊饼,平日也是这么吃的,从没有闹过肚子呀?

  难道是进药局后喝的那杯茶?金诚乃是自己的弟子,还不明白自己来意之前,他不至于直接下药害自己吧?

  对了,那杯茶还经过自己一名弟子的手才到自己手里的,如果不是药局下的药,那自己那名弟子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位生员平日和西门庆走得比较近,难道是他给自己下药,那他下药的目的是什么?

  “坏了!要出事!”孔教授虽然迂腐,但绝不是傻子,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学生算计了,他们一定会趁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内为难药局,只是孔教授还猜不到他们用的什么手段。

  孔教授此刻肚中已经没有什么可排空的了,虽然依然腹痛,但是他依然扎紧裤带踉踉跄跄地往后院赶去。

  一路上孔教授既没见到药局的伙计,也没见到自己的学生,他不由头上见汗!

  如果双方只是言语上起了冲突,在药局之中也没外人见证,此事倒也可以一推干净,就当没发生!想来药局里的人也不会出去乱说。

  但是双方万一打起来怎么办?县学学子与官办药局的伙计打架斗殴,那可是千古未闻的丑事呀!最尴尬的是,今日参观是孔教授亲自带队来的,此事如果传扬出去,孔教授再也没脸在士林中混了,他此刻自杀的心都有了。

  想及此,孔教授立时出了一身大汗,腹中也没刚才那么痛了。他这时那还敢耽搁,立刻脚下生风向谨药房这边赶了过来。

  “还好,没有打架的呼喝之声,可为何也没有吵架的嘈杂声呢?”

  孔教授心里拔凉拔凉的,难道里面已经打完了,人已经散了,这下咋办呢?孔教授只觉得眼前发黑,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要去小院看一眼,他恐怕就要坐倒在路边了。

  等孔教授到达小院后,只见不大的小院中,竟然挤了四五十号人,可这些人却都没有说话,齐齐看着谨药房门前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正在弯腰检查谨药房的门锁,然后勘察谨药房中的情况,最后他出了门,面沉似水道:“门锁是被人撬开的,并非用钥匙打开的。屋里进去的人太多了,脚印杂乱,无法分辨出进去偷盗之人的脚印。

  不过此次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东西。金医正,你先上来辨认一下这东西是不是咱们药局伙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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