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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价格博弈(下)

  当史知县得知金诚与济州弘仁堂谈好成药的供应价格,并预留了本县二成、府衙一成的利润后,还能比阳谷县市售的成药价格低三成,史知县忍不住当面夸奖了金诚,并将华主簿前些日子承诺金诚的条件都予以批准。

  这下金诚彻底没有了顾虑,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可惜现实总是这么残酷,最喜欢在人家春风得意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成药供应渠道的顺利开拓,让金诚以为生药生意必定会水到渠成,毕竟生药比起成药来缺少了很多技术含量,完全是买进卖出生意人的较量,只要用生意人的手段很好搞定。

  金诚还未接手药局筹备工作时,就听说阳谷县的生药商联盟早早就对太平惠民药局实施了禁售令。

  但金诚并不担心,他知道这些药商都听西门庆的,只要能说通西门庆,别人根本不敢为难药局。

  所以西门庆没有回阳谷县时,金诚一直按兵不动。

  西门庆果然在腊月二十九回到了阳谷县,并于除夕日上午拜访了知县和主簿两位县里的高官,这让金诚笃定西门庆一定会配合县里办好药局。

  当金诚兴冲冲地带着年礼去拜访西门庆,连续两次被西门府的管家连礼物带人扔出大门外后,金诚才知道自己想偏了。

  两位大人根本没有跟西门庆提药局的事情!金诚想要从西门庆手中拿生药,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可金诚真没有这个本事!

  现在全县的生药商都以西门庆马首是瞻,截至除夕日,阳谷县太平惠民药局的生药储备量为零。

  没有生药还开什么药局?只销售成药,药局的成本降不下来,那么多工作人员要养活,不出两个月药局就得关门大吉,而他金诚将成为阳谷百姓口中的一个笑话。

  到时候史知县、华主簿翻脸不认人,不承认之前的承诺,金诚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金诚开始殚精竭虑解决生药的问题,一边找人去附近府县临时采购常用生药,一边找人给西门庆带话,希望约西门庆出来好好谈谈生药采购的事情。

  可惜西门庆这几日正为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哪有闲工夫理金诚,当然他也有故意放放金诚的意思,等县衙彻底没有招后,这药局他西门庆倒有兴趣拿回去干。

  金诚自然猜得到西门庆的心思,但他是采购方,没那么多选择,所以金诚只能采用与西门庆一样的招数——拖,拖下去说不定年后有转机,实在不行生药也从济州府采购了,拼着少赚点也不能让药局胎死腹中。

  果不其然,大年初四临近黄昏时,金诚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金诚听家中老仆说武都头带了一位长相十分俊美的青年求见,金诚立刻随家人去门口迎接。

  “武都头,稀客呀稀客。请问这位贵客是谁?为何和武都头一同来我家拜年?”金诚不愧是阳谷县户房典吏出身,接人待物自然大方,直入主题。

  武松笑着为金诚与燕青互相做了介绍,并将史知县让他带燕青来的目的说了。

  金诚立刻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急忙向燕青抱拳一礼道:“原来燕管家是大名府卢员外家的全权代表,那快请屋里坐。”

  金诚把武松和燕青请入正厅中,等小厮上茶后立刻吩咐厨房准备晚饭,今天他要在家中招待武都头和燕管家。

  武松本待推辞,但想到燕青的事情可能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也就答应下来了。至于石勇和武竹,武松一点都不担心,一个老江湖、一个管银子,无论如何饿不着他们的。

  三人寒暄了几句,金诚和燕青就转到了今日的正式话题——生药供应上去了。

  武松今天的任务是带燕青四处疏通关节,他自身对生药生意并不熟悉,也没打算在药局里掺上一脚,所以并未仔细听两人讨论的细节,心中一直琢磨该给九儿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合适。

  严格来说,燕青和金诚二人对生药生意也不熟悉。

  对卢家来说,生药买卖只占其生意中的很小一部分,燕青平日甚少参与家中生意事务,所以对生药生意只是一知半解。此次因为武松的原因,才被卢俊义派到阳谷县洽谈生药生意,只在临走前恶补了半天的生药生意经。

  金诚也一样不熟悉生药生意,不过他以前出任县衙的户部典吏,每日与钱粮物资打交道,对于买卖行当还是非常熟悉,最近同样对生药生意进行一番恶补,勉强算半个内行了。

  两个非生药专业人士用商业谈判的规则进行谈判,就简单了很多,说白了谈判的重点只围绕生药生意的利润分配而展开。

  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敲定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又都能获利的总体价格方案,至于具体某种药材的价格和数量是多少,到时由双方的专业人士(大夫或药师)核定后,才最终形成成交价格。

  没想到生药采购问题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金诚自然十分高兴,起身对燕青抱拳躬身道:“燕兄此次代表卢家来阳谷县果然是诚意满满,以至于金某都不好意思继续压价了,感谢燕兄做了这么多让步。”

  燕青笑道:“我家员外始终认为,做药材生意乃是济世救人、行善积德的事情,不应像别的生意那样牟取暴利,所以燕青此次来根本没想从阳谷县赚到多少利润,只要不让我家员外亏本就可以。”

  金诚正色道:“卢员外高义,燕兄实诚!只是今天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在我这里说完就完,千万不要再出去说了,否则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武松突然插嘴道:“金兄是担心西门庆和生药联盟那些人会故意搅黄药局的事情吗?”

  金诚尴尬一笑道:“这阳谷县恐怕只有武都头敢把这件事情拿到明处来说,我们真还没有这个胆量,得罪了西门庆,在阳谷县走夜路都要小心一些。”

  武松冷哼道:“那是我还没有来阳谷县之前的事情,我来了以后岂能容他继续嚣张,他要是敢对药局的筹备工作下黑手,我就带着三班和土兵弄得他家的生意不得安宁。

  反正药局开业的日子还没定,暂时不会有什么损失,可他家的店铺可是日进斗金,如果连续一两个月不能正常做生意,我想他也顶不住吧?”

  金诚瞪大眼睛道:“佩服佩服!原以为武都头文武双全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狠辣果决的手段。我现在觉得西门庆一定不是您的对手,有您为药局保驾护航,我对咱们县的药局顺利开业有了十足信心。”

  “嘿嘿,金兄这是在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金诚忙道:“自然是夸奖武兄,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武兄正是抓住了西门家需要大量钱财维持局面的这个弱点,必能让西门庆那小子屈服。”

  武松眯着眼睛想,既然西门庆注定要和自己对立,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来呀,互相伤害呀!

  金诚见武松在发呆,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还以为他在想用什么狠招对付西门庆呢,急忙道:

  “武兄、燕兄,今日您二位能来登临寒舍,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这会儿家中备下便饭,两位吃了再走吧,顺便把药材交割的频次、时间、数量等事宜再具体落实一下。”

  华夏这种人情社会,大事基本上都是在饭桌上敲定的,如果燕青和武松不吃这顿饭,金诚可能还不放心今天商谈的结果呢。

  燕青自然无法推辞这顿饭,刚好武松也有事情要在一个不是非常正式的场合说,于是两人都留在金诚家中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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