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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首站南皮

  武松等人从柴庄出发时已快到巳正时分[快10点],为了避免错过当日的宿头,四人一路放马奔行了七十多里,中途虽有下马休息的时间,却没有打尖住店,只是随便吃了些干粮卤肉。

  [打尖:行路途中吃便饭,京津河北一带方言。]

  直到日暮时分,众人才赶到南皮县城。

  南皮县乃是沧州管下的一座县城,历史比沧州还要悠久。

  南皮城每日日暮时分锁闭城门,与大多数城池锁门的时间一致。可今日有些不同,竟然提前两刻就要锁闭城门。

  武松四人赶到南皮城外时,远远看见城门将要锁闭,只得放马狂奔。密集的马蹄声和滚滚的烟尘引得准备入门的百姓纷纷驻足回望,只见后方烟尘滚滚。

  不知是谁大吼一声“马匪”!

  原本木讷安静的入城队伍立刻炸了锅,男女老幼都像疯了一样向城门涌去,完全不管秩序为何物,只想自己能在马匪到来前进入门去,瞬间城门前变得拥挤不堪。

  带队看守南皮北门的什长勃然大怒,他一个箭步从太师椅上蹿出,手中那条三尺长的马鞭如风车般向拥挤的人群抽打而去。

  可能他平时这样用鞭太过熟练,竟能每一鞭抽向不同的人。冲到最前面的人吃痛之下,立刻想起了进门的规矩,不但不敢反抗,还帮助守城官兵维持后面人的秩序,很快城门前的骚乱就平息了下来。

  怪不得说“县官不如现管”,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此时武松四人已来到了门前。平日遇到这等莽撞闯门之徒,什长肯定是一顿马鞭抽打,然后把他们关在县城门外,才不会理会腊月的野外是否会冻死人。

  不过等什长看清四人的身形相貌后,却不敢造次了,甚至不敢呵斥四人从马上下来。

  只见这四人一位身高九尺,一位身高八尺有余,两人均是相貌不俗、身形矫健、气度不凡,还有着一身精悍之气,分明都是练家子。

  剩下二人中那青年二十来岁,帅得连什长都自惭形秽,实在不知世上为何有这等帅气的男子,关键这种英俊还不乏英气,绝非那种阴柔之美。

  最后那个少年虽然没什么特殊之处,但看他身形也很健硕,尤其是粗壮的手臂和粗糙的大手,什长觉得对方的战力一定在他之上。

  再看四人衣着光鲜,不似普通人,于是什长压下火气道:“请四位出示凭由,南皮县例行检查。”

  此时各地县城入门临检都是以盘问为主,普通百姓几句话就能看出是否良民,但对这种孔武有力又衣着华丽之人,什长直接要了凭由。

  如果拿不出凭由,就说明这四人不是盗匪就是普通人,无论是哪种情况,什长收拾起他们来还是易如反掌。

  那一什士兵平时配合密切,闻言就知道什长的意图,六名弓手缓缓后退,从腰后箭囊中各自偷偷抽出一支箭来,而四名持枪的士兵则攥紧手中缨枪,枪头放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武松、武竹持的是沧州府的凭由,卢俊义、燕青持的是大名府的凭由,一家是沧州柴家作保,一家是大名府卢家作保,都是河北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连守门的什长都听过这两家的大名,哪还敢故意刁难,立刻恭敬将凭由还给两人,然后示意手下让开放行。

  卢俊义对那名什长的态度十分满意,一个眼神过去,燕青就扔出一块四五两重的碎银过去。

  什长眉开眼笑地接了下来,大声道:“谢卢大爷赏!城中清风楼酒饭、住宿俱佳,您几位尽可去那里投宿。”

  卢俊义不愿与军汉搭话,鼻间嗯了一声就催马走了。武松、燕青三人则在马上向什长抱拳表示感谢,四人自始至终没有下马。

  什长目送四人远去,脸上兀自挂着笑容。

  有个不服气的枪手凑上前问:“头儿,这几个都什么人啊?竟敢如此嚣张!冲撞城门不说,还敢不下马直接进城。”

  什长没好气道:“河北玉麒麟听说过吗?”

  那枪手一惊道:“河北三绝卢俊义!莫非是刚才那位?”

  “你看他身高九尺,形若天神,座下那匹马至少值三千贯,拿的又是大名府卢家的凭由,不是卢俊义是谁?”

  “那旁边的帅气青年就是浪子燕青了。”

  “多半不会错的。就连另外两位也来头不小,拿着沧州柴家的凭由。”

  “好吧,我们确实惹不起。头儿,刚才那锭银子是不是分了呀?”

  什长一听脸就拉下来了:“一块二两重的碎银,你们还盯着,没见过钱呀?”

  “那明明有四五两,您吃肉我们也跟着喝个汤呀!”

  什长被他纠缠不过,只好道:“一会儿收工,每人一角酒、二斤肉,提回去跟老婆孩子一起吃。”

  这下一什兄弟一个个眉开眼笑,不再鼓噪了。

  进城后,燕青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把四人带到了清风楼前。

  武竹惊疑道:“小乙哥来过南皮?”

  燕青笑道:“不但我来过,我家员外也来过不下十趟,都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对这里很熟。不过我们极少从城北入城,所有那守门的官兵并不认的我们。”

  果然如燕青所言,清风楼前招揽生意的伙计是个明眼有记性的人,一眼看到卢俊义和燕青,隔着十丈远就跑过来迎接。

  “卢员外、小乙哥,您二位怎么有空来我们南皮了。这么冷的天,两位辛苦了,快随小人去别院暖阁!刚巧今天暖阁腾出来了,要不您二位来了,我们还得劝客人给你们让出来。”

  燕青一抬手,一块七八钱重的碎银就落在了伙计的手里,把伙计乐得眉开眼笑,服侍得更为殷勤。

  武竹有些啧舌,没想到燕青出手竟如此阔绰,看来卢员外平日在外也是个极为讲究之人啊。

  燕青见武竹看着自己,悄声道:“我家主人大名府首富的名声太响了,出门在外如果表现得过于吝啬,别人会以为卢家生意上出了问题。所以打赏我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武竹这才释怀,像他这种穷苦孤儿出身的孩子真不明白有钱人为何那么在乎面子。而武松不同,虽然少年时家境也不好,但前世信息资讯发达,比卢俊义奢靡百倍的炫富也经常见到,根本不会为此大惊小怪。

  清风楼,“清风”二字取自《诗经·大雅·烝民》:“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穆如清风”的典故的发生地就在南皮,看来清风楼的主人也是一位文雅人。

  果然进到清风楼里面,就发现这里与大名府翠云楼的不同。

  清风楼格调不俗,房舍的装修布置无不透出一种文雅高尚的韵味,像会馆多于像客栈。餐食也比普通酒店素淡不少,不过味道清新可口、开胃健脾,与大鱼大肉比又是另一种风格,连武松吃了也是赞不绝口。

  卢俊义笑道:“师弟要是喜欢,我们一会儿可以去前楼上坐坐,那里的歌伎琴女可是媚而不俗,别有一番风味。若是想听曲,可以小乙和这里头牌一起献艺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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