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小二,武松决定和柴会好好谈谈。作为武松的亲密战友和合伙人,如果没有柴会的帮助,武松想绕开柴家在沧州开办商铺、建立产业及暗中培植势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柴会作为柴家的大管事,被安排在今日吊唁七叔公。武松知道柴会一定会来找自己,就在甲舍一边列着出行计划,一边等柴会来。
一直等到掌灯时分,柴会才带着一脸的得意笑容和一身的酒气走进甲三舍。
武松见柴会来了,没有起身打招呼,自顾自地收拾着桌上的散乱纸张。
柴会眼前一亮道:“武兄又在搞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武松抬头蔑视了柴会一眼道:“被大官人夸奖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柴会闻言兴奋不已,喋喋不休地跟武松讲起大官人今天是如何当着众大管事的面,夸他冬训工作组织得好、效果突出,明年的工作规划也写得好,因此重奖了他三百贯以资鼓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武松淡淡道。
柴会说得正欢,闻言戛然而止,差点被武松噎出毛病来。
武松没理柴会,继续道:“会山的信使昨天应该到了吧?”
大名府义卖会成功举办的事情,会山一定会专门写一份报告给柴会,毕竟这等重大消息不能由天净斋的合伙人武松代为转达,这既是外派管事上报信息的规矩,也是会山对柴会表明忠心和服从的机会。
柴会一听武松要谈正事,立刻到桌边坐下,也不客气,从壶中倒了一杯半温的茶水咂着解渴。
“嗯,没想到这次拍卖会竟能收入两万一千九百贯,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不但把我们前期的投入和欠款全部包住,还大赚了一笔!武兄的商业运作能力真是令人钦佩。”
武松纠正道:“实际收入一万九千九百贯,因为义卖会前我借给了会山两千贯,走的时候会山已经折成黄金还给了我。”
柴会一愣道:“我知道呀!我就是想把数字说大点,显得很厉害嘛,你何必认真?难道你着急要分钱?”
“我要走了。”武松平静道。
柴会手一抖,把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大半,手条件反射般抓住武松的衣袖,涩声道:“这么快?你要去哪里?”
柴会知道柴家困不住武松这等人物,但他从内心深处希望武松能在柴庄多留一段时间。毕竟两人的事业刚刚起步,武松现在走了,万一后面生意黄了,柴会又会被打回原形。
武松抽回自己袖子道:“刚收到我家兄长的一些消息,他为我背了官司,现在又远走他乡、不知去向,我得去找他。”
柴会愣了半天,叹道:“即是这种大事,武兄是该回去。不知武兄是否还会回柴庄?”
武松笑道:“明年四月末怎么也得回来一趟,要帮大官人把丹书铁券送到京师去,我武松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柴会这才长舒一口气:“原来还回来呀,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害得我白担半天心。”
“半天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臆测,我有什么办法?”武松一副无辜的表情。
柴会才不听武松的解释,抱怨道:“不管,你走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好,把明年我们俩的私人生意规划都写好给我。你可不能当甩手掌柜!我这边要盯着东庄事务,还要操心天净斋和精窑的事情,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武松一看柴会又要开启唠叨模式,就觉得头大。以前看他是个沉稳寡言的性格,可自从他去东庄做了庄头后,可能少了压力和管束,竟变得啰嗦起来,有时候像个怨妇。
武松急忙从手中写好的计划中抽出两张递给柴会,柴会这才停止了唠叨模式,认真看起那两份计划来。
良久,柴会抬头道:“你给天净斋列的计划很好,但是你走了,我们只能做些普通的玻璃器具,缺了精品,我害怕会影响玻璃的销量。”
武松摇头道:“你对玻璃的发展前景理解有问题。玻璃的烧制难度并不算高,迟早有一天它会走下神坛,成为大众使用的器具,我们应该以普通器具销售为主。
现在精品都由我来亲自制作,效率低、产量更低,而普通器具可以用磨具灌注大量生产,这样客户群体就会放大,毕竟能购买精品玻璃制品的人不多。”
柴会摇头道:“这一点我不认同。玻璃器在隋唐时期就出现在中原,说明这项技艺至少存在四五百年了,为何还没传到中原来?而且玻璃制品的数量依然稀少?因为大家都想赚钱,所以联手保住了玻璃的秘密。
我相信玻璃的秘密还能守下去!正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秘密会被人揭开,我们更应该抓紧制作一批精品,赚一波快钱。万一哪天秘密保不住了,我们也有足够的本钱去做低端玻璃,可以凭借雄厚的资本占据市场。”
武松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柴会说的有道理,他在思考时先入为主地认为将来玻璃是便宜的东西,但他忽略了玻璃的秘密在中国至少还能守五六百年。
“好吧,这次是我考虑得不周到。那我们改一下计划,以后分为精品工艺品和普通玻璃器具两条销售渠道,甚至彻底以两个店铺销售都行。
我走之前再帮你出一批精品,加上天净斋现在库存的精品,应该能保证一两年的销售,四月份我回来时还可以再制作一批,再后面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了。”
柴会同意道:“这样就没问题了。还有这个蒸馏酒是什么东西?会很赚钱吗?我看计划比玻璃还详细。”
武松笃定道:“相信我,酒的生意比玻璃还赚钱。我准备交给李小二夫妇打理,不过他们还缺些人手,你帮他们招募十名伙计,要忠厚老实话少的那种。
玻璃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了,你以后多关注些新生意,酒可比玻璃更重要!”
柴会还是一脸不信的表情。毕竟在北宋这个普通人家都可以酿酒的时代,酒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物。
“少见多怪!现在样品酒还没有出来,我说啥你都会觉得吹牛,等第一批酒做出来,你尝过了肯定会全身心投入到新事业中。”
柴会笑嘻嘻道:“我是很信任你,可是你曾经告诉过我商场如战场,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另一个商人的话,你现在就是另一个商人。”
“那两成的收益,你还要不要了?”
“当然要,不要才是傻子呢!”柴会绝不是吃亏的主。
“好,记得给我弄两匹好马,我回家路上代步也轻松些。快滚吧!”
武松下了逐客令,柴会嬉皮笑脸笑道:“好好好,您现在是大爷,我会把你出门的东西都提前备好的。”
柴会回去准备各项东西去了,主要准备准备玻璃原料和招募十名酒肆、酒坊的伙计,感觉他比武松还忙碌。
武松也没有做甩手掌柜,第二天一早李小二夫妇就赶来叩头谢恩,表示一定能把酒肆和酒坊开好。看書喇
于是武松就带着两人重新去了自家的田地和院子,询问了他们的想法后,又在他们构想的基础上把自己的建议说了,两口子拼命把细节都记下来,准备一一落实。
七叔公那两百亩地上留有几间房子,一直闲置无用,武松准备把它们改造成一座隐蔽的酒坊,前期主要收民间散酒进行蒸馏加工,后期两块地出产的粮食都用来酿精酒、再蒸好酒,逐步提升品质,将自家酒的品牌逐渐做起来。
至于品牌名,武松起了个很俗的名字——“百里香”,因为他依稀记得前世有朋友送过他两瓶沧州的“十里香”,口感还不错,希望百里香比十里香更受欢迎吧。
至于屋舍改造、装修的活自有李小二夫妇和新招募的伙计去盯着,武松将蒸馏皿的使用方法教给李小二后,又扔下了四百贯的启动资金后就不再管这摊子事了。
不过给武松还是给李小二设了一个考验,让他在七叔公头七后、下葬日之前蒸馏出三坛好酒,武松有大用。
李小二第一次接到武松的正式指令,态度无比认真,将城内的装修交给自己老婆负责。
他带人把那田地上的房子收拾出来,把蒸馏皿拉来装好,派出一半伙计去民间收购散酒,他则带着其他伙计开始通宵达旦地蒸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