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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举家潜逃

  林冲将刀送入富安胸膛时,武松忍不住背过身去。

  他刚才伏击两位弓箭手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但此刻亲眼见林冲虐杀富安,武松不禁心中犯呕。不久前武松还是一名执法者,现在他开始逐渐习惯杀戮了,难道这就是他以后的生活吗?

  武松不喜欢这种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一点都不喜欢!

  林冲神情木然地把陆谦、富安和差拨三人的脑袋割下来,摆在金甲山神面前的供桌上,向山神拜了三拜,不知许下什么心愿。

  武松趁这个空隙,将四名弓箭手和富安、差拨的无头尸体都拖到了庙后,也算对死者起码的尊重。至于陆谦已经散做一堆,武松心中膈应就在他身上堆了个雪堆,让他死于厮化于厮吧。

  林冲和武松再碰面时都没有说话,两人用院中的积雪默默擦拭着手上及脸上的血渍。

  最后还是林冲先开口了,他向林冲一躬道:“刚才多谢师弟出手相助,否则愚兄今日多半葬身此地。”

  武松急忙回礼道:“师兄莫要多礼,小弟今日出手晚了,害得师兄受伤,很是惭愧。你快进庙里,我帮你把箭取出来,我们连夜离开这里。”

  林冲连番恶战又流了不少血,此刻面色有些苍白,闻言也不再硬挺,跟武松回了庙中,重新关上庙门。

  武松麻利地将山神像前的木制围栏拆了,点起了一堆火来。

  林冲看的眉头直皱:“师弟真是鬼神不忌,竟敢拆了山神的神龛点火。”

  武松呵呵笑道:“师兄不要担心,这沧州地面连座山都没有,哪来的山神,不知此庙是做什么用的?至少山神应该没那么灵验。”

  林冲明显缺乏幽默细胞,闻言好半天儿才反应过来,苦笑道:“怪不得我到沧州之后连个小山包都没见过。那我刚才白许了半天愿,看来不能灵验了。”

  武松没有接话,这个时代的人大多信鬼神,跟他们解释也没用,而且武松自己魂穿的事情也无法解释,所以还是多少对鬼神保持些敬畏之心吧。

  林冲肩胛部位的箭伤比较轻,那里肌肉厚实,而且肩胛骨比较坚硬,林冲中箭时又及时卸力,所以处理起来比较简单。

  武松割开伤口,帮林冲拔出箭镞,撒上止血药粉,又用绷带缠了两圈,血基本上就止住了。[箭镞即金属箭头]

  林冲胳膊上的贯穿伤就没那么好处理了,如果只是单纯的贯穿伤,只要把箭镞和箭秆从中箭处拔出来,缝合就好。

  但林冲中箭后又经过连续战斗,此刻贯穿伤的两侧皮肤和肌肉多处撕裂,贸然拔出箭来,这里没有针线,止血是个大问题。

  可是箭秆不拔出来,他们还得连续赶路逃离牢城营,只怕耽搁太久林冲手臂的肌肉坏死,最终会失去一条手臂。

  武松把严重性给林冲讲了,问道:“师兄,我现在动手给你医治,成功率不超过五成,你愿意试一试吗?会很疼!”

  林冲眼中发出鬼火般的光芒,片刻才道:“我不能再失去一条手臂了,你动手吧。”看書喇

  武松闻言立刻将两把匕首放在火上烤着,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扁的铁酒壶,拔掉塞子递给林冲道:“师兄先喝口酒压压惊,一会儿拔箭秆时会有些痛。”

  “哈哈,为兄可不怕痛!”

  说完,林冲接过酒壶,仰头就要往嘴里灌,却在这时突然感到左臂一阵剧痛!

  林冲立刻把一口酒灌入嘴里,可还没等他咽下去呢,又是呲~呲~两声响起!

  林冲只觉左臂处又传来两股钻心的剧痛!低头看时,武松已用两块布片包着两把烧红的匕首按在林冲胳膊上的两个创面处,两股袅袅烟气蒸腾起来,夹杂着一股烤肉和炼油的味道。

  林冲立刻闭上嘴巴,他怕呼痛的同时把口中的酒喷了出去,这个人他可丢不起。林冲牙关紧咬,面容扭曲地把口中的酒分成三次三小口咽下,才喊了声:“好酒!”

  武松动作十分麻利,扔掉匕首,迅速给两处因灼烧已经止血的伤口上撒上药粉,再用一卷绷带在胳膊上裹了几圈后扎住。

  “好了师兄,活动一下试试。”武松起身开始收拾的匕首、药粉和绷带。

  林冲动了动胳膊,疼痛已经大减,伤口也不再往外渗血,兴奋道:“多谢师弟!没想到师弟的治伤手法竟如此娴熟精妙,真是难得。对了,这酒也不错!”

  说完林冲又举起小酒壶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就见底了。

  林冲不好意思地把酒壶还给了武松,武松晃晃酒壶,索性抬头将壶中酒液都倒进嘴里,这才擦了擦壶嘴,拧上塞子,塞入怀中。

  “师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去柴庄上暂避如何?”

  林冲眼中闪过一片迷惘,他本就是流配期间,又烧了大军草料场,杀了这么多公人,死几回都不够。茫茫天地间哪还有他林冲的容身之处。

  “也只能如此了!”

  林冲系上武松带来的红色披风,戴上毡笠,两人出了山神庙,远远看见近村人家都拿着水桶钩子来救火,林冲还想去解说一下,却被武松拉着就往西走。

  两人一路上遇到好几拨赶往草料场的牢城营差役,武松都提前拉着林冲避了过去,走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有惊无险地到了牢城营。

  此时已至子时,仍能远远看到草料场方向的火光。但市井中却是漆黑一片,这里的人早就学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没人愿意大冷天出来看热闹或多管闲事给自己惹麻烦。

  茶酒店的大门虚掩着,武松带着林冲闪将进去,又把大门掩上落了闩,这才去推酒舍的门,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门却是闩死的。

  武松轻轻叩门道:“小二哥开门,我和林教头回来了。”

  屋里立刻有脚步声冲到门后,有人抬闩拉开门。

  李小二见到武松二人浑身冰雪、头脸生霜,像两具冰雕雪人一般,急忙侧身道:

  “两位恩人快进店里来!可把你们等回来了,戌时我就看到草料场火起,我这心就怦怦乱跳,生怕二位有什么意外,现在你们回来,真是谢天谢地!”

  武松笑道:“有林教头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进屋后,李小二立刻出去检查大门是否闩好,又回来把酒舍的门闩好。然后帮着武松和林冲把外衣脱下,还好人没有冻伤,只是眼睛、鼻子赤红,眼眉上还挂着冰凌,林冲衣服上还沾了不少血渍。

  李小二急忙抱起二人的斗篷和外套道:“两位恩人,我把你们的衣服抱到厨房里烘烤一下。你们稍坐,我让浑家给你们送姜汤来,早前在厨下已经备好了。”

  李小二匆匆奔后厨而去,武松二人能听到他低声喊醒妻子的声音传来。

  武松和林冲围坐在店中的火盆旁烤着脚,武松只是鞋面有些湿,林冲的鞋早已湿透冻成了冰疙瘩,如果不是他内力深厚,估计脚都会冻伤。

  烤了一会儿,冰化了林冲才能把鞋脱下,又将缠脚布解了下来,这才舒坦地烤起脚来。

  武松只觉一股酸臭的味道传来,令他眼痛头晕,只得起身道:“师兄稍坐,我去看看小二灶上有没有热水,打来给师兄洗个脚,免得落下病来。”

  武松刚走到后门处,李小二的老婆推门进来,被武松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武松后,才颤声道:“恩公,您要寻小二吗?先喝碗姜汤吧。”

  武松直接端起托盘上其中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咕咚咕咚一气喝光,放下空碗道:“你给师兄端过去吧,我去后面给师兄弄点热水。”

  出了屋子,武松急忙深吸两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气来。话说这些江湖糙汉真是不拘小节,个人卫生堪忧,林冲这等英雄人物竟也有一双臭脚。

  不过武松转念一想,莫非林冲的脚被董超薛霸烫伤后一直没好?想及此,武松又有些自责,一会儿回去一定要看仔细,如果真是伤痛所致,得想办法给林冲治好,否则对不起二人的师兄弟名分。

  到了后厨,李小二已经把水烧上了,二人的外套也搭在架子上烘烤着。

  武松掀帘进来,李小二还以为是自己老婆进来了:“姜汤都喝了?你问没问两位恩人要不要吃点东西?”

  背后最能识人心,李小二这人心肠品行都不错!

  武松笑道:“小二哥,先弄点热水给林教头洗个脚。灶上有现成的就弄一些,吃完我们就出发。”

  李小二闻言大惊,急忙回头打破:“哦,原来是武教头,好的,一切照您吩咐办。厨房狭小,您快回屋去坐着吧。”

  武松又问:“此去柴家东庄有三十里路,外面雪大难行,估计要走两个多时辰。你们夫妻二人可有冬衣?冬鞋?”

  李小二面有难色道:“冬衣我们可以把家里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只是这冬鞋确实没有。”

  武松想想道:“把被褥剪成布条,将鞋和脚都包裹起来,应该稍好一些。刚好林教头的鞋也不行,你们一并拾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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